显然馒头对他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没什么好感,尽管爪哥居心叵测的把房间让出来,中年大叔却还是被馒头赶到渔民那艘四壁漏风的渔船上。
善巧对馒头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她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天气越来越冷,这里跟她最初对海岛的想象大有不同,跟四季如春更是沾不着边。
与北方冬季里的严寒不是同一种冷,海风吹在脸上,就像是被打磨过的锋利小刀,刮在脸上都渗着森森的恶意。
善巧和柴亭蹲在岸边挖螃蟹,离那艘渔船近的时候,能听见中年大叔不停地在打喷嚏。
善巧:“那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柴亭:“可以理解。”
善巧突然觉得有点冷,她带的衣服不应季,那身纯黑色运动服挡不住汹涌的海风,感觉头皮都冻得有点发麻。
“先回去吧。”她说。
柴亭观察着她的衣着,微微一愣:“你怎么穿这么少?”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善巧披在肩膀上,拉住衣领往中间拢了拢:“要是衣服带的不够厚,找机会到卢雁去看看,总归我们要到城里去一趟。”
善巧问:“去干什么?”
“卢雁城一定还有幸存者,趁他们还没有被感染,先集中到一起带回来,之后在做打算。”
善巧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说的‘之后在做打算’,是我想的那样?”
柴亭含笑点头。
善巧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英雄梦的人。”
“我只是......”柴亭叹了口气,后面的话自动噤声。
他只是想要知道,整件事到底跟父母,跟善巧的父母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如果背后散播病毒的人是个疯子,那么这座海岛的平静,就只是暂时的。他们加起来只有十一个人,团结起来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况且,就算邹晨代表总营有意跟他们交好,那也只是建立在他们还有用的基础上,未必就能证明是一路人。
晚上善巧到渔船上给大叔送饭,大叔客客气气的伸手接过来,说:“谢谢,麻烦你了。”
善巧摆摆手,说:“不用。”
船上太冷了,她冻得手脚冰凉,急着回去暖和暖和。没等走出去,就被大叔给叫住了:“能聊聊吗?”
善巧扭过头,看到大叔费劲的站起来,头几乎快要挨到棚顶上,拘谨的微微弓着腰。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软的。
不管这个曾经年轻的父亲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但他现在至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正在想方设法的弥补。
善巧心甘情愿的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坐下:“你想聊什么?”
大叔苦笑了一声:“我想知道我儿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善巧看着他,很诚实的说:“你不如干脆自己去问馒头,说起来,我跟馒头认识的时间,也没有太久。”
“我看得出来,”大叔说,“馒头很依赖你,他还能好好活着,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根本就不敢想。”
善巧:“碰巧而已,他母亲不一定有他的运气。”
乍一听到有人讨论起自己的妻子,大叔表情有点不自在,他说:“马雅是个很好的女人,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俩。”
这会儿外面的风逐渐小了,善巧没感觉到那么冷,稍微提*精神。
“有话,你还是亲自跟馒头去说。”
大叔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找你当说客。我毕竟是馒头的亲生父亲,问题出在我身上,旁人也帮不了忙。”
善巧心里因为他这一番话,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度。
大叔完全没顾得上善巧是什么想法,他就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把心里的苦楚倒脏水一样全部说出来,也不管善巧有没有听懂。
末了,他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善巧大概明白大叔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说起来,这种到了一定年纪家里急着催结婚的,用相亲的办法让两个看起来合适的人走到一起,彼此之间都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最容易破裂的。
城市里离婚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山里的人,婚姻就代表了一辈子。
善巧对大叔和马雅表示深深的同情。
聊了一会儿,柴亭过来接人。
善巧把外套披在肩上,闻到一股清淡的肥皂味儿,扶着船板慢悠悠的往出走,轻咳一声:“你到游轮的客房上睡吧,那里能暖和点。”
岂止是暖和点,跟渔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叔礼貌的跟善巧说了声“谢谢”,并没有到游轮去睡的打算,等他们下了船以后,重新把帘子拉好。
善巧跟着柴亭并肩往回走,四周寂静,耳边只有淡淡的风声。
柴亭:“聊什么了?”
善巧:“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柴亭抿了抿唇,挺认真的看着她:“善巧,我给你时间考虑,自以为已经足够拿出诚意了。”
顿了顿,他问:“你还没有考虑清楚吗?”
善巧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怎么话题就绕到这上面了:“考虑什么?”
柴亭顿住脚,凑到她眼前:“你说呢?还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
善巧这会儿脑袋明显不太够用,她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眼睛却瞪大了一圈。
柴亭危险的眯缝了一下眼睛,突然攥住她手腕,弯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那就在明显一点。”
话音刚落,他欺身吻住了她的唇,单臂勾住她的腰,把她彻底圈到怀里。
善巧微微闭上眼睛。
她心里很乱,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她交往过的男朋友加起来只有三个,至今为止,还没有跨越牵手以外的任何亲近动作。
柴亭强硬的侵势,灵活的技巧,不留余地的把她从来没仔细考虑过的事,明晃晃摆到明面上。
善巧的身体,慢慢软下来......
他的手扶在她腰间,微微放开她的唇,眼睛里灼亮的惊人,带着一丝丝得逞后的愉悦。
善巧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她往后退了一步,盯着那双黑黝的眼眸,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