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到了沈静茹身边。
“嘉澄，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他？”沈静茹并没有点明那个他是谁，“想什么说什么就好，姐姐不会生气的。”
男孩很相信沈静茹，没多考虑就坦然承认了：“我确实不喜欢他。”
“你是觉得他什么地方不吗好？”沈静茹很好奇，宋昭这个人虽然不算特别讨喜，不会低声下气讨人欢心那一套，但为人还算是光明磊落，怎么也不会被划分到讨人厌的那一类中。
少年摇摇头：“我才第一次见他，也不知道他什么地方好，什么地方不好。”
“那是为什么呢？”沈静茹没有逼他一定回答，而是温柔地循循善诱着少年说出答案。
“他对你态度不好，还用那种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你，所以我不喜欢他。”
他对宋昭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差，宋昭模样生得很好，身材高大，从谈吐上也能听出他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
可以说，少年非但不讨厌宋昭，甚至有些崇拜这个顶天立地的成熟男人，若是自己以后也能长成这个样子，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
所以宋昭教训自己的时候，少年并没觉得有多不服气，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毕竟宋昭也是为自己好才这么说的。
他不是个不懂事的顽童，宋昭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他马上就听明白了。
男孩对宋昭的所有怨气的来源跟他本人一样单纯，只是因为宋昭对沈静茹态度不好。
他从小到大，看够了形形色色人等的眼色，宋昭又是个不会藏心事的人，少年一眼就看出他眼神中对沈静茹的不耐烦，甚至透着几分令人不适的憎恶。
沈静茹抚摸着少年松软的头发，长叹了一口气：“姐姐以前做过对不起这个哥哥的事情，他还愿意见我，已经算够念旧情了。用看仇人的眼神……虽然我们算不上仇人，但他会这么看着我，我也不觉得奇怪。”
“对不起他？你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听了沈静茹的解释，少年反而更疑惑了。
在他眼里，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怎么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即使她真的做了，也八成是对方先做了不好的事情。
“小孩子别乱问这种问题，还没到你了解这些的时候呢。”沈静茹笑着敲了一下男孩的脑门，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个青春痘，八成是熬夜学习导致的。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要和自己谈心的，好不容易问个问题还遮遮掩掩，男孩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他很不服气地抗议道：“我都十六岁了，在有些国家都可以合法结婚了，知道点这些怎么了？”
“没想到你一个小男生这么八卦，你跟班上女孩是不是也聊这些？”沈静茹总觉得他像个小大人，比不少成年人还沉得住气，此时的表现，反倒有些孩子样。
男孩摇摇头：“我才不跟她们聊呢，我还要学习的，没有那个时间。”
即使是不希望他学习学得那么拼命的沈静茹，听了这些话都十分之感动。
这么懂事的孩子，投胎来当她的弟弟，可真是暴殄天物。
“那班上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呀？”沈静茹凑得更近了些，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的弟弟除了个子长得晚了点，哪里都不比其他男孩差，在异性缘这方面，沈静茹对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我不知道，这不是你说的，我还是小孩，用不着在乎这些。”少年不好意思回答，索性装起了傻。
沈静茹听得哭笑不得，这小子刚才还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这时候就想起来自己是小孩了？
“姐姐，我觉得你太容易满足了。”少年意外没有被她含含糊糊的解释说服，他还记着原本的话题，“你还喜欢他，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静茹没有承认。
为了让他尽可能过上普通人地生活，她对这个孩子说了很多善意的谎言。
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说谎。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喜欢宋昭，严格来说，她连自己是否喜欢过宋昭都不确定。想到宋昭，她除了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地印象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复杂的情感了。
“姐，我虽然不懂你们大人男欢女爱的事情，但有一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少年又摆出平常小大人的姿态，将接下来的道理说得绘声绘色，“人活一辈子，不管顺风顺水，还是充满了坎坷，都有我们各自进行下去的方式，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眼前的苦难，而是多年后午夜梦回时，无法排解的后悔。”
一个刚开学不久的高中生，反而给沈静茹上起课来。
“这话是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她听少年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漂亮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这么辞藻华丽的毒鸡汤，这可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要真是他想出来的，都可以打着天才少年的名号开公众号赚外快了，
“我们语文老师昨天上课说的。”少年倒也坦诚，很尊重他们语文老师的“著作权”。
“你记性还挺好。”沈静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想到男孩明早还要早起去上晚自习，立刻催他回房间休息，“都这个时间了，你再看一会书就睡觉吧。别熬得太晚了。”
“好。”少年嘴上乖乖答应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桌子上的试卷和习题收拾整齐，看着才整理到一半的错题本，少年还是放不下这颗心，非得做完才能安心休息。
等一切完成妥当，少年将文具和书本规规矩矩摆在书架里，接着从书包里抽出了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字迹很工整，跟他的长相一样秀气。
将笔记本摆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明天早起还可以看两眼。
笔记本封皮的右下角写着他的名字和班级。
徐嘉澄，高一XX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