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做的事？你……你难道是真的想告诉我这些，帮我调查清楚当年真相的吗？”看着沈静茹动情至此，宋昭竟从这个从不显山露水地女人话里听出几分真心来。
虽然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帮忙说不上，我能力有限，把这些话告诉你以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快要相信我了，我很高兴。”用餐巾纸拭去泪痕，沈静茹毫不遮掩眼中的欣喜，“正因为当年我目击了这件事情，所以在听到徐清月打电话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敏感。”
说着沈静茹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十分模糊的照片：“这些年我换了好几个手机，只有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照片是隔着窗户拍的，车窗布满雨水，却仍旧可以模糊地看清一辆蓝色的卡车。
车头沾着大片红色的液体，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在车旁围着什么。
沈静茹将照片再放大了一些，宋昭颤抖着张大了嘴巴。
从这些人两脚间地空隙中，他勉强辨认出了一个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地女人。
“这是那天现场你拍下来的，对吗？”宋昭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咬紧嘴唇，再度被人心险恶的下限所震撼。
连处变不惊的沈静茹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这种眼神，她过去从未曾在宋昭这双灿若星辰地双眼中见到过。
害怕殃及池鱼，惹火烧身，她不敢出声，只能小心地点点头。
比起现有的错漏百出，疑点重重的结果，沈静茹的描述无疑是更有理有据，真实可信的。
结合沈静茹上次说的话，宋昭基本可以断定，他母亲当年事故的调查结果，就连真实的过程和细节都是伪造的。
就连最终被逮捕的肇事者，也是倒霉的替罪羊罢了，怪不得宋昭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从那个肇事者身上找到突破口。
愤怒之余，宋昭突然捕捉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细节：“你上次说，徐清月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避开你，对吗？”
“是的，我想她应该是觉得我会答应她的条件……等等，如果当年你母亲的事故她是主谋的话，不可能不知道，我目击到了你母亲出事的现场……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静茹迅速反应过来，确实，如果她是主谋的话，当着沈静茹面前打电话的行为，实在太难理解了。
“要么她是故意唤醒你当年的记忆，有其他企图……要么，她只是个知情人或者参与者而已，并不是主谋。”宋昭十分艰难地说出了后一种可能。
如果害死他母亲的主谋并不是徐清月，他这些年来坚信的“真相”就彻底崩塌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距离真正的事实又近了一步。
“二位请慢用。”
此时，侍应生端着沈静茹点的咖啡和水果挞走到二人桌边，将精致诱人的餐点轻轻放。
“是啊，如果她是主谋的话，对那个真正的肇事者评价什么罪有应得，她也有这个资格吗？”
沈静茹颤抖着端起咖啡，回忆起徐清月当时的表情，她仍有几分心悸。
“这个我觉得倒不算是什么有力的凭证，虽然她没有资格，但她也没有脸。”
沈静茹被她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悦耳的笑声仿佛银铃脆响。
看着她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宋昭隐约记起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这有那么好笑吗？你怎么笑点还是这么低啊。”宋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向侍应生要来了菜单。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饿了，思考果然是个体力活。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宋昭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林熙然每天吃得也不算少，工作忙起来更没有时间去健身房锻炼，身材却一直保持得那么好了。
“你还记得笑点低啊？真不容易。”沈静茹又擦了一下眼泪，这次她是笑出来的。
“我问你一件事，不想回答就不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婚了？你父母那边是松口了吗？”
知道沈静茹是被父母强行嫁到国外后，宋昭对她的恨意减轻了不少。
可如果她的父母真的贪图钱财到不惜把女儿嫁到异国他乡，沈静茹这个婚应该不会离得很顺利。
“很简单，只是因为我前夫快破产了。我父母也不是随便卖女儿的人，他们很在乎价钱的。他们还希望我在国外找个更好的，还不知道我已经回国了呢。”沈静茹故作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不提了，好不容易跟你见一面，说这些干什么。”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你不要误会，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帮你一把是应该的。”
看着沈静茹跟林熙然的确有几分相似的轮廓和同样倔强和淡然的眼神，宋昭动了恻隐之心。
反正林熙然也不是多小心眼的人，关键问题上总会给足宋昭面子。只要沈静茹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事后去报备一下，林熙然应该就能理解。
“我还没帮上你什么忙呢，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些，你怎么还是这么心急。”沈静茹无奈地笑笑。
宋昭没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沈静茹刚才的证词，已经帮上他很大的忙了。
至少他可以完全确定自己过去的推测是有道理的。自己的母亲一定是被人所害。
徐清月是主谋的概率大大降低，却也绝对扯不清关系。
沈静茹父母的胃口很大，能买通他们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可怀疑的范围也极大缩小了。
如果沈静茹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宋昭近来停滞不前的调查可以说是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能帮上你的忙就好了，我亏欠你实在太多了。”沈静茹歉疚地低下头，不敢看宋昭的眼睛。
“沈静茹，很多年前，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这不过是一点无关紧要的情感矛盾，都是世间常事。”
宋昭眼睫微微颤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今天你能鼓起勇气过来跟我说这些，我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