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主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还下跪求熙然安慰他，卖惨说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宋昭当时并不在场，他出现的时候，刘景明已经被保安摁在地上了。
事后他听了林熙然轻描淡写的转述，依然气得差点摔了杯子。
“他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要来找前妻的安慰啊？林小姐知道他过得不好，不在你们公司放几排礼炮庆祝一下都不错了。这真是真是太神奇了。”盛飞舟听得瞠目结舌，“除了这些，他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他说他是在朋友的帮助下从家里逃出来的，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白歆。直到白歆临盆前段琼芳才把他叫了回去，等他到医院后，白歆已经死了。”林熙然将刘景明的话提炼出一部分重点，简略告诉了盛飞舟。
“他这个话目的性也太强了，就像是在跟你们撇清他自己，跟白歆的死没关系一样。他还说了什么？”盛飞舟越听越不对劲，迫切想知道更多。
“他并没有和段琼芳和好，反而闹得更僵了，说自己现在跟被赶出家门差不多。”宋昭补充道。
“还有……”林熙然顿了顿，才忍心继续说下去，“他说他和白歆的孩子死在了医院那场大火里……”
盛飞舟连忙打断了林熙然：“等等……据我所知，那场火灾公开出来的信息，并没有造成死难者，也没有收到什么失踪报告。”
“也就是说，要么他骗了我们，要么是公布出来的调查结果有问题？调查结果有问题的话，纸里包不住火，如要是有心人去调查一下，太容易被抓到漏洞了。”宋昭抬手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为何，得到的线索越多，这件事情就愈发扑朔迷离，难以看破。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性，他是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呢？”林熙然也想不明白。
她完全看不破刘景明昨日的言行，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只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或者博取自己的同情，以诅咒自己的孩子做代价，也真是太豁得出去了。
“应该还有一种可能。”宋昭灵一闪，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如果他和段琼芳真的没和好，刘景明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哪里去了！孩子死在火灾中这个消息，说不定也是段琼芳为了让他放弃寻找，放出去的消息。”
“孩子被段琼芳藏起来了？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亲母子，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在盛飞舟眼中，宋昭这个推测合理，但不合情。
“如果她觉得，这个孩子如果落到刘景明手里，刘家就彻底完了呢？”宋昭思考片刻，试图继续补充自己这个设想的更多细节。
很明显，段琼芳是个聪明，理性，刻薄到近乎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很看重刘家的血脉，所以才会不惜跟自己的亲儿子撕破脸，也要保住白歆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他们刘家终于有了后，段琼芳自然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废物儿子身上。刘景明这样的人成为父亲，宋昭实在想不到他能对孩子的成长起到什么帮助。
不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给孩子留下终身的阴影，都算他超常发挥了。
“我好像也明白了。可不管怎么说刘景明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能让段琼芳做得这么绝，会不会是刘景明做了什么让她失望至极的事情？”盛飞舟终于跟上了宋昭的思路，也觉得这个推论有进一步讨论得空间。
“所以关键点应该是，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自己亲妈都如此心灰意冷？”宋昭心中对刘景明的厌恶和痛恨更深了一层。
母亲的爱，林熙然的陪伴，安逸平静的生活……
刘景明曾经拥有宋昭想要的一切，可他却如此不珍惜。
“失陪了，我去一下卫生间。”林熙然拎包起身，走出了了包间。
看着宋昭和盛飞舟讨论得热火朝天，林熙然完全插不上话。
她脑子里依然很乱，无法冷静思考，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稍微冷静一下。
“我陪你去吧？”宋昭关心林熙然的状态，跟出了门外，想陪她一起去。
“咱们也不是小学女生，上个洗手间还要成群结队的。”
林熙然想避免和宋昭单独相处，不想让他跟过来。宋昭对她越细致体贴，林熙然觉得自己此刻的多疑和胡思乱想就愈发可笑。
“什么叫小学女生啊……那好吧，我不跟着了，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话果然对宋昭非常管用，他听完只是多看了林熙然一眼，老实地退回了包间。
“去个洗手间而已，能有什么危险……”林熙然无语扶额，感觉自己才是真的被他看作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走进洗手间，她将水龙头拧到最低温度，将双手放在下面。
冰水寒冷刺骨，林熙然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将冷水扑在脸上，仿佛自己疲惫混乱的身心用冷水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
水可以洗去污垢，褪去疲惫，洗去一切为了不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绝不能见光的小心思。
擦干脸上的水珠，林熙然将手放在镜子上，仔细端详着这张和沈静茹有几分微妙相似的面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熙然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和沈静茹的位置对调，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沈静茹会像自己一样，为她的存在感到惴惴不安，茶饭不思吗？
为了留住宋昭的心，她又会做到什么地步呢？
林熙然深知白月光最可怕的地方。
人类对自己心怀向往又未曾真正拥有过的事物，总会有那么几分微妙的感情在。
林熙然虽然有些固执，却还没到听不进去人话的地步。她清楚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她想要相信宋昭，或者说，她已经相信宋昭对沈静茹已经没有特殊的感情了。
她不相信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