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盯着什么都没有的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这一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个偶尔能安静独处的几分钟里，求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接着再像以前一样，把这些自己暂时还无法摆脱的宿命和阴影默默扛在肩上。
毕竟这里一路他都是这么走来的，即使是世界上最软弱的人，为了能尽量正常地生活下去，也该不得不习惯了。
更何况他还是打不垮、踢不烂、杀不死、炒不熟地宋昭。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来，来电显示上写着他不久前才想起来改的昵称：亲爱的。
“喂，熙然，你到家了吗？”宋昭稍稍回过神，以为林熙然是到家跟他报平安的。
“我们还在路上……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吧。”捂着听筒征求了一下司机的意见，林熙然回答道。
“你们路上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上你们？”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林熙然叹了口气，暗中感慨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能优先想想自己。
“有一辆车跟着我，不过我中间接了个电话，怕分心就把车停在路边了，等我挂了电话，那辆车已经没了，估计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了吧。”
宋昭稍微措辞了一下，只讲了他觉得可以告诉林熙然的内容。
“接电话的时候知道靠边停车了，安全意识上涨了不少啊。”
林熙然没起任何疑心，也没有过问电话的内容。
她突然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为宋昭破天荒的惜命行为欣慰不已。
“你就别笑话我了。”宋昭无法理解这种突然爆发的母性，只觉得林熙然是在逗弄自己。
“我是真心夸你的，现在又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林熙然清了清嗓子，进入了正题，“阿昭，你看清跟踪你的那辆车的特征了吗？”
“路上突然下起了雨，车牌号我没看清，只看出那是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宋昭看向窗外，雨比刚才更大了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的心情却莫名平静了很多。
听完这句话，林熙然的脸色却不平静了：“阿昭，刘景明今天来公司找我，开的就是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宋昭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狠狠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头，用一声闷响回应着林熙然的话语。
他胸中的无名火早已到达峰值，听到刘景明的名字，才终于有了发泄的理由。
“阿昭，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你没事吧？”听到这声没来由的响动，林熙然不明所以，担心起宋昭的状态来。
“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如果跟踪你的人真的是刘景明，或者是他派来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宋昭只想快些转移林熙然的注意力，主动推测起了刘景明的企图。
若他是真的还对林熙然余情未了，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怎么会有女孩喜欢掌控欲过剩的跟踪狂呢？
不把对方吓跑，直奔派出所都不错了。
“我也想不明白……”刘景明的身影逐渐跟拐角处阴影中的男子重合起来，林熙然心中基本已经断定，被自己发现后落荒而逃的男人就是刘景明本人。
林熙然不觉得自己的诱惑力大到能让一个不念旧情，无情背叛和抛弃自己的男人如簇大费周章，只为讨她的欢心。
为了不恶心到直接吐在盛飞舟车上，林熙然只能猜想，刘景明对自己的穷追猛打，阴魂不散的表现，是因为他觉得从自己身上还有利可图了。
林熙然就是被刘景明视作一根韭菜，一只绵羊，也不愿让他再把自己当女人看待了。
“如果刘景明是亲自上阵跟踪你，那他被段琼芳赶出家门的说法，多了些可信性。如果他还在段琼芳的管理和控制下，段琼芳是不可能允许他做出这么给老刘家丢人的事情的。”
宋昭暂且梳理了一下思路，只觉得段琼芳的脑回路实在莫名其妙。
明明已经纵容儿子做出了那么多伤风败俗的丑事，却对一些细枝末节控制欲爆棚，也真分不清她到底是严格还是溺爱。
“还有，阿昭，盛先生……”看了看盛飞舟专注开车的背影，林熙然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飞舟要我转告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
听林熙然叫盛飞舟的名字，宋昭并未感到半分嫉妒和不自然。
在他看来，接纳和了解自己的朋友，也是两人真正拉近距离的重要一环。
林熙然双手颤抖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还是鼓励自己一定要直面这个问题，绝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猜疑，给宋昭带来一点伤害。
“沈静茹是半个月前回国的，她在三个月前已经离婚了，结合之前她给你送花篮……虽然还不清楚她的动机，但我觉得她可能会主动找上你。”
终于能直接坦然地对宋昭说起沈静茹的事情，那块一直沉甸甸地压迫在林熙然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又从林熙然口中复习了一遍，宋昭心乱如麻。
“熙然，我……”他想说什么，又怕露出破绽，只好暂时闭上了嘴。
“我不是说她会来找你是不正常的，毕竟你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可我还是担心，这会不会又是徐清月安排的，你不提醒你一下，我怕你吃亏。”林熙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话里的歧义，怕宋昭错认为她又多了心。
她和宋昭认识到现在，一碰到沈静茹的事情，她还是没有改善自己的过度敏感。林熙然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宋昭会不会因为自己提到沈静茹时候的反应，将自己错看成一个刻薄善妒，不信任他的女人。
“我知道。”宋昭没理解到林熙然这一层意思，只是没想到林熙然竟能如此大度。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将沈静茹今天打来电话，并告诉自己母亲车祸内幕的事情如实告诉她。
如果林熙然的提示早点到，他也不会在刚才被沈静茹戏弄得那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