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行眸子微闪,闪过一丝不经意之间的凌厉,终是不忍对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发火,无奈之下轻叹了一口气,“好了姁姁,这些事哥哥自有分寸。哥哥知道你是聪明的,就该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况且男女之情讲究两情相悦,彼此欢喜,并非能够像一件物品一样能够强买强卖!知道吗?”
沈窈窕目光猛然一怔,其实她也明白这些道理,或许是因为对象是沈含羞,沈窈窕有些着急了。
“我知道了,哥哥!”沈窈窕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沈意行弯唇温柔一笑,“乖!”
“哥哥,方才那人是褚深吗?”沈窈窕突然发问。
沈意行眸光轻闪,轻笑了笑,朝沈窈窕扬了扬眉,“你还记得他?”
“以前见过一次,只觉有些眼熟!”沈窈窕坐在沈意行身侧老实回答道。
沈意行笑了笑,“姁姁的记忆向来极好!”
“哥哥,今日怎么不见墨风随侍在哥哥身边呢?”沈窈窕似有所思缓缓开口。
沈意行顿了顿,随即似是甚不在意地说道,“有些事交给他去办!”
“哦!”沈意行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沈窈窕也不会多问。
沈窈窕挣扎了一番缓缓开口,“哥哥,今日你去见怀素是有什么事吗?”
沈意行眸色浅淡,嘴角依旧挂着温柔地笑意,只是微敛了几分,倒也不瞒着沈窈窕,“不是派人在大宛寻了浮生吗?特地给怀素送去!”
“就是去送浮生?”沈窈窕有些半信半疑。
沈意行轻笑了一声,有些宠溺地看着沈窈窕,“不然呢!姁姁以为是什么呢?”
“哥哥,今日在京郊行宫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当时墨风也还在!”沈窈窕犹豫再三,缓缓开口。
沈意行眸色微顿,随即稍纵即逝,缓缓出声,只是眸色内敛了几分,面色也淡了下来,“姁姁,这些事你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为什么啊?”
沈意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口而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姁姁只要知道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姁姁好!”
沈意行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话中的份量却是一副不可抗拒的姿态,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气质和长久为高位者的气势与威严,令人无法与之抗拒。
沈窈窕眸色微闪,低垂着眸眼一道暗光,心中有着打量,随即,掀起眸眼,弯唇一笑,又是那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好,我知道了,哥哥!”
其实,沈窈窕本来是还想问沈意行长安别院的事。但是沈窈窕明显能够看出来自己的哥哥明显在瞒着自己什么,而且她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家哥哥身上的那一抹凌厉与不容抗拒,所以,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
沈意行见此露出满意的温柔缱绻的笑容,伸出手来揉了揉沈窈窕的脑袋,“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好!那哥哥也早些休息!”沈窈窕笑了笑,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幽怨却夹杂着悲戚的模样模样看着自家哥哥,“哥哥,为什么怀素会让你进一枝春,可我却不行?”
沈意行眸色一顿,闪过一道无奈挣扎地微光,缓缓笑道却是意有所指,“姁姁知道为什么!”
沈窈窕最终不知是如何回到月满西楼的,只是记得在听到沈意行的最后那一句话时,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一枝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沈窈窕前脚才走,沈意行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便收敛了起来,剑眉微蹙,清冷又淡漠,只是起身转身拿出方才放在书架上的卷轴,冷冷一声,“进来吧!”
走进来的人竟然是……褚深!!!
褚深并未离开!
“殿下!”褚深朝沈意行恭敬行礼,有几分忌惮担忧的模样,似有所思道,“郡主方才怕是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了!”沈意行似是甚不在意地淡淡开口。
褚深却依旧不放心,眸子轻闪幽深,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郡主……会不会……”
“她不会!”沈意行抬头看向褚深,目光凌厉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决。
“是!是属下越矩!请殿下恕罪!”褚深对上沈意行的双眸,一惊,连忙低头。
沈意行深深地轻睨了褚深一眼,眸色极淡,“这些日子,多派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暗中保护姁姁,不许姁姁出任何事!若是姁姁有什么三长两短,便以死谢罪!”说到这时,沈意行的眸子顿时犹如寒冰一般凌厉了起来 带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冰冷与阴骛。
褚深一惊,他知道自家殿下极其宠爱长阳郡主,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是!属下一定会精心挑选人手,确保郡主安然无恙!”
沈意行缓缓将手中的卷轴卷起,拿过一旁的锦布缓缓包了起来,眼神平静如水却夹杂着一丝冰冷,“将这份卷轴送到未央宫,记着,不能暴露任何身份。切莫不可让任何人抓住一丝蛛丝马迹!”沈意行将卷轴递给褚深。
褚深连忙接了过去,一脸沉重与严肃,像是立下了军令状一般从沈意行手中接过,“是!殿下放心!”
未央宫勤政殿。永昌帝寝宫。
次日,朝阳初升,柔和轻淡的光芒洒满大宸盛京个个角落,集市上开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一片民生和乐的景象。
而沈意行进入京郊行宫与其沈如玉久谈的消息早在这个时候传遍了盛京皇室高门,却是有人欣喜有人忧,有人欣慰有人恐。
“什么?你说,怀素肯见人了?”
福庆宫中,姜贵妃正靠在软榻上由着一旁的侍女轻轻捏着腿,从宫女妙言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姜贵妃眉目温和的面容涌现久违的欣喜,连忙从软榻上起来。
妙言显然也是一片欣喜,连忙说道,“是的,娘娘!昨日忠武亲王府升平王殿下前去拜访王爷,王爷将升平王请了进去,还谈了许久呢!”
姜贵妃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眸眼似乎一抹晶莹在不停地闪烁,来回在光滑发亮的大理石上走来走去,“太好了!怀素肯见人便最好了!这样的话,本宫马上便可以见到怀素了!”
“是的,娘娘,您马上便可以见到越王殿下了!”
姜贵妃忙恍然大悟,有些焦急地吩咐着,“快快快,快把库房里的那些补品全都给本宫拿上,再给本宫准备马车,本宫现在就要出宫去看怀素!”
妙言却是面色有些难为情,笑意微敛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要不还是在等等吧!”
“还等什么啊!本宫一刻都等不了了,本宫都快半年多没有见到怀素了!”姜贵妃焦急地说道,面上尽是带着出宫的期待与急切。
妙言看了一眼周围伺候的宫女,随即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中的宫女随即便依次恭敬退下。
姜贵妃笑意微敛,原本的急切和期待也淡了几分,有些疑惑地看向妙言,“妙言,你这是做什么?”
妙言连忙出声解释道,“请娘娘恕罪,原谅奴婢擅作主张。奴婢知道娘娘思念越王殿下,但是此时娘娘不宜出宫去探望!”
“这话如何说?”姜贵妃此时倒也冷静了几分。
姜贵妃素来是知道身边的这个宫女妙言的,素来稳重稳妥,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
“娘娘,如今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越王殿下因为腿伤一事才让众人的主意渐渐转移,此时越王殿下见了升平王殿下的消息已经全部传开,恐怕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娘娘与越王殿下呢!还请娘娘相思!”
妙言微微低了低头,朝姜贵妃恭敬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沈如玉双腿残废的事让一向稳重温和的姜贵妃也有些破裂了,再一听那人人争抢的储君之位,姜贵妃便更是心中怒气满满,带着不甘与悲愤,“储君之位本就是怀素的。若不是怀素的腿受伤,哪里轮得到其他人!”
“便是因为如此,越王殿下曾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储君人选,所以才会遭人虎视眈眈。娘娘不也是一直怀疑当初越王殿下坠崖一事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吗?而今,越王殿下的消息传开,势必要在朝堂掀起一波风浪。万一,又有人对越王殿下动手怎么办!更可怕的是,万一那些人那娘娘开刀,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妙言小心翼翼地劝说着,显得不卑不亢,一双慧眼便足以洞穿人心。
“本宫不怕,那些人若是想动手便尽管朝本宫来,本宫只是想见见我那悲惨的孩儿!”
所谓为母则刚,况且如今这副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是深深刺激着为人母的姜贵妃。
妙言轻叹了一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越王殿下和容平王殿下考虑啊!”
闻言,姜贵妃那颗急切的心才缓缓冷静了下来,却是眉目有些绝望,有气无力一下子猛地坐在了软榻上。
这可把妙言吓得不轻,妙言连忙伸出手去扶着姜贵妃,“娘娘小心!”
“那本宫应当如何?从前怀素不肯见人,本宫也不愿强迫他,如今怀素肯见人了,本宫却不能去见他。本宫何时才能去见见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姜贵妃眼中闪烁着回不去的晶莹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溢眶而出,姜贵妃连忙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
妙言峨眉紧皱,随即缓缓开口,“不然,娘娘给越王殿下写封信吧!看看越王殿下是何意见!如此一来,即可不打乱越王殿下,也可让娘娘见到越王殿下!”
“好好好,此举甚好!那你快去!”姜贵妃珠泪欲泣的脸上在听到妙言的话后,连忙涌上一抹惊喜,又是那抹浓浓的期待。
“是!娘娘别着急!奴婢这就去准备!”
妙言朝姜贵妃恭敬行礼,连忙退了出去。
而姜贵妃连忙用手绢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珠,让自己保持一副愉悦欣喜的神情。
而相对于福庆宫来时,衍庆宫这边就相对来说,要平静许多,却是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宫女正在为谢贵妃小心翼翼地上着大红色的牡丹蔻丹,谢贵妃纤纤玉手半撑着脑袋,斜倚着身子,几米前正有一个司乐坊的乐女在演奏着琵琶,偌大的宫殿充斥着悠扬的琵琶声,看着乐女的从容与娴熟的手指,便知是有一定的功底在身。
况且,谢贵妃宠冠后宫,司乐坊的人自然不敢派小小的乐女前来衍庆宫演奏,这弹奏琵琶的乐女乃是司乐坊的琵琶掌事。
谢贵妃阖着双眼,斜躺在那贵妃榻上,听着悠扬的琵琶声,殿内众人皆是屏息凝神,鼻间只传来浓浓的依兰花香。
翠熏快速却稳重地走了进来,弯下腰附在谢贵妃耳畔小声说道。
谢贵妃眸眼忽然睁开,媚种风情的眼中净是一片冰冷,“真的?”
“刚传来的消息。”翠釉直起身子,峨眉微蹙恭敬道。
“福庆宫那边怎么样?姜娆是不是准备出宫了?”谢贵妃有些讥讽地出声。
姜贵妃,闺名姜娆。
翠釉面色难看了几分,峨眉紧皱,“奴婢也正奇怪呢!照理说,越王若是肯见人了,姜贵妃应该是第一个巴不得飞到京郊行宫的人,可是安排在福庆宫的人却没有听到姜贵妃任何要出宫的消息!”
“怎么可能呢?这不像姜娆的行事风格?”谢贵妃面上尽是疑惑与不解。
“奴婢也很奇怪!也不知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贵妃却是甚不在意地冷哼一声,“怪她有什么手段,本宫还会怕了她不成。”
“姜贵妃素来最喜欢在陛下面前装可怜,扮委屈,娘娘心性直爽,奴婢是担心娘娘吃亏啊~”翠釉连忙恭敬地出声。
闻言,谢贵妃峨眉紧皱,眼神中闪过一抹恶毒,姣好倾城的面容上似是闪过一份狰狞,“就是因为她这般会装腔作势,一副平平无奇的相貌却脱颖而出,却仗着她那狐媚子的做派。这不报应才到了沈如玉身上!”
“娘娘慎言,恐隔墙有耳啊~”
谢贵妃扫了一眼殿下的所有人,那眼神就是蛇一般淬了毒一样,朱色的大红唇极致嘲讽与狠毒,“本宫会怕?谁敢胡说八道半个字,本宫便把她送到永巷去,行梳洗之刑!”
殿下的侍女面色一慌,连忙跪在了地上,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匍匐着身子。
谢贵妃见这场面,不由得满意地勾起唇角,却是带着浓浓的讽刺与鄙夷,轻佻的眉越发显得狠毒阴沉,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