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曜辰疯了，安琪也疯了。
人一旦失去理智，根本无法控制当下的行为。
积攒在心底的怨恨、过节、血仇，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出口，汹涌地冲出来，吞噬掉安琪的大脑。
可惜的是，疯狂的行为往往伴着混乱。
安琪尖叫着刺向冷曜辰，毫无章法没有目的，甚至连要伤到哪里都没想过，也就轻易被冷曜辰躲开了。
虽然没伤到要害，但也让冷曜辰的胳膊挂了彩。
白色衬衣袖被划开整齐的口子，鲜血渐渐将白色洇成粉红，又变成深红。
安琪见到了血，又二度受到刺激。
她猛地把剪刀丢开，掀起被子裹住头和身体，发出痛苦的申吟和呜咽。
大脑一片混乱，血红色充盈在眼前，哪怕闭着眼睛，都要被鲜血包围。
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倒让冷曜辰冷静了许多。
或许是安琪惊慌无助的眼神，也或许是胳膊上的痛感，他分不清楚。
看到满地狼藉的女人衣物，还有手臂上的鲜红，他才隐约记起自己刚做了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他没有补救的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乔泗恒和南征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吓得愣在原地站了五秒。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上前询问。
最终，乔泗恒被南征推了一把，才打破僵局。
乔泗恒手里拿着验孕报告单，速度极慢地递到距离冷曜辰半米远的位置。
“曜辰，结果出来了。你看下？”
冷曜辰闻声未动，冷声说：“念。”
南征怕乔泗恒吓傻了听不懂，就在旁边小声催促，“念结果，念结果。”
乔泗恒回眸瞪他一眼，小声斥了句，“我知道！”
南征瘪瘪嘴，目光向下，打眼就看到了女人的里衣。
他赶紧捂上眼睛，把头瞥向另一边，又看到冷曜辰的血，顺着胳膊和手指流下，滴答到地上，汇成一摊。
“没怀孕，胃不好。”乔泗恒言简意赅。
冷曜辰的咬肌用力，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眉心微微蹙动。
这么说，是他想多了？既然没怀孕，她承认什么？
冷曜辰垂眸，沉默着。
乔泗恒看了眼床上瑟瑟发抖裹成一团的安琪，又瞄一眼冷曜辰，解围道：“我叫个女医生过来看看，咱们先出去。”
说完，他给南征使了个眼色，南征硬着头皮附和，“是啊曜辰，去泗恒办公室吧，我正好有点事和你商量。”
冷曜辰板着脸出去了。
乔泗恒和南征相视一眼，同时吐出一口浊气。
两人远远跟在冷曜辰身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因为怀疑人家怀孕才……那什么的吗？他自己不戴套，还好意思怪人家？”
南征和乔泗恒都以为冷曜辰之所以欺负安琪，是怀孕的原因。
“嗐，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身边女人也没少过，都没听说有哪个怀过孕，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怎么人家一出来，就惦记上了？”
“这到底是爱还是仇啊？搞不懂。”
“话说，咱们出来玩的时候，他挑的那些个妞儿，都睡过吗？我怎么感觉……”
“你也发现了？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儿！”
“要不你给他做个那方面的检查吧，是不是不行啊？”
冷曜辰不想理会身后两个狗友，进了办公室便自己动手摆弄起乔泗恒的新茶具。
乔泗恒进来后，找出药箱，坐到冷曜辰身边。
“你铁人啊？伤成这样还不包扎，小心破伤风直接过去。”
他说着就开始给冷曜辰清理伤口，冷曜辰倒也没拒绝，任由他摆弄。
伤口的血已经不往外淌了，干涸的血迹黏黏糊糊，得一点点清除掉。
南征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
“何必呢？害人害己的。”他忍不住感慨。
“洛溪人呢？”冷曜辰不咸不淡地问。
南征咽了口唾沫，“不知道。”
“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废物。”
南征不得不怀疑，冷曜辰这是在蓄意打击报复。
他不服气，“我这叫，爱她，就给她自由的翅膀，你这种冷血，根本不懂爱情。”
“哼，我有儿子。”冷曜辰不屑。
南征就只有瞪着眼睛喘气的份儿了。
半晌后，他恢复活力，“曜辰，你这就不合适了吧？我和你说爱情，你和我说儿子？那叫亲情，OK？”
多少年了，每次他得了点甜头，对着冷曜辰和乔泗恒秀恩爱撒狗粮的时候，冷曜辰就给他来一句“我有儿子”。
“是！你有儿子你了不起，你有儿子你牛掰！但你别忘了，没有我，你哪来的儿子？”
南征逞一时口舌之快，话说完之后，又觉得最后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冷曜辰刚包扎好的右手直接拿起茶杯朝他扔过去。
南征自然不是吃素的，一把接过，却被烫得直接扔了。
乔泗恒在边上劝，“行了行了，你有功，曜辰这些年也没亏待你。要不是他，你爷爷早就把你扔藏区保家卫国了。”
南征撇撇嘴，不置可否。
这时，冷曜辰的手机微信被推送来一条消息，是幼儿园的公众号。
点开，家长会的报道跳了出来。
冷曜辰快速翻看，找到冷羿班级的内容，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安琪和冷羿联手画的风景。
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大海，还有熟悉的建筑和植物……
唯一没见过的，是画面里三个写意的剪影。
能看出是两大一小，像是一家三口。
冷曜辰盯着画面很久，久到乔泗恒和南征都在一旁翘着头，想偷窥他到底在看什么。
明知有两个图谋不轨的人在旁边，但冷曜辰并没躲避，而是继续向下看。
班级合影放在最后，他点开，合照就占满了屏幕。
双指一滑，照片放大，C位的一家三口清清楚楚，整整齐齐地站在一起，若是放在杂志封面，也一点都不违和。
终于窥伺到画面的南征和乔泗恒看向彼此，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
他们真是看不懂了，这到底是闹哪样？
“那什么，曜辰，晚上有个局，去散散心？”
南征一向信奉，没什么事儿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冷曜辰没理他，而是看向乔泗恒，“认识血液病方面的专家吗？”
乔泗恒一愣，“认识，怎么？”
“有个孩子得了白血病，专家会诊结果很快出，到时候你帮我看看。”冷曜辰道。
“行。你朋友的？还是小羿同学？”乔泗恒多嘴问。
“都不是。”
乔泗恒就不便再多问了。
半小时后，他把负责安琪的医生叫来，当着冷曜辰的面，确定安琪情绪稳定下来，没有大碍了。
“怎么弄？在这住几天，还是回家？”乔泗恒问。
“随便。我有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