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把香案放下,重新审视起道衍来。
她是道衍唯一的俗家弟子,其他师兄姐都下山去了,整座道观寺,只有她最了解道衍。
外人看来,这家伙法力无边,甚至到了能逆天改命的地步。
但王婕很清楚,他属于和甄诺一样的谋士,只会些旁门左道,根本无法左右大势。
但今日,王婕对道衍刮目相看。
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去见过逃虚子,甚至听过那首诗,看来夏云确实有点夸大其词了。
“有言在先,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我把你道观寺烧了!”
“不是,你还讲不讲理了?关我屁事!”
“我不管!”
看着二人扬长而去,道衍会心一笑。
常州。
穆德和张炼抵达衙门。
百姓们把衙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吵吵着要见秦恒。
张炼别提多开心了,果然自作孽不可活,。秦恒啊秦恒,看看百姓们烦你都烦成什么样了!
张炼挤过去,找了个高处站定。
“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大家想弄死秦恒,我也想!这样,我保证之后一定让他... ...”
“什么?你要弄死秦大人?”
“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官,你们还容不下他,成何体统?”
“真是人善遭人欺啊!咱们一定要帮秦大人做主!”
百姓们这个气,他们本来是想来当面感谢秦恒为民除害的,结果张炼说要弄死他,这谁受得了?
也不知是谁带头,冲上去竟要干张炼。
穆德赶紧拦住。
“大家静一静!这位当朝尚书张大人,欧阳大人的爱婿,可不能打死了,不然法不责众,你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张炼:“???”
姓穆的!
你特娘的是帮我说话呢还是挑唆百姓们弄死我呢?
“我知道这个名字,陛下寿宴时他曾刁难过秦先生!弄死他!”
张炼本想搬出欧阳太平吓唬这帮人,奈何现场气氛太火热,以至于他说的话根本没人听得清楚。
就在张炼被人潮淹没时,秦恒从衙门里走出来,一声大喝制止了动乱。
“大家都回去吧,张大人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和他有要事相商。”
“谢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见秦恒出来了,纷纷跪下。
秦恒赶忙道:“都给我站起来!周霖草菅人命,本就死不足惜,你们不必感谢我,要谢就谢张大人,饶是周霖乃其一党,依旧对我既往不咎!”
百姓们走后,张炼挣扎着爬了起来。
“有本事你们别跑!特么的... ...我靠!哪个混蛋往我身上抹了... ...靠... ...臭死老子了!”
秦恒憋着笑上前道:“张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跌进粪坑里了?瞧这一身伤,瞧这一身味道,哎呦呦,可真让人心疼!”
“你才不小心跌进粪坑里了,你全家都跌进粪坑里了!我告诉你,刚才有一个算一个,你都得给我弄死,不然... ...”
“不然什么?张大人,我不过是逼死了一个草菅人命的贪官,就落到这步田地,您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冤枉无辜百姓... ...”
张炼白了秦恒一眼,强忍着愤怒走进衙门。
没办法,借口这事儿,不只你能用,人家也能用。
怎么着,秦恒就可以随便查,你张炼就不行,你脸大啊?
再说了,又没打死你,你要是敢不顾一切动手,到时候神仙来了也保不住。
毕竟欧阳太平远在秦城,秦恒可不鸟他,惹急了,还真就敢动手。
换了身衣服,张炼命人将秦恒关起来,然后和穆德一起查了三天。
三天后,张炼提审秦恒。
“秦公子,讲讲吧,你为何要草菅人命?”
“我没有啊,我的程序都是对的,我把存档送往秦城,并命人严格看守周霖,并没有杀他啊!”
“放屁!他在牢中自杀用的白绫都是你给的,你敢说你没有草菅人命?”
“请问大人,大夏哪条律法规定,给人递白绫犯法了?”
“你... ...那我问你,你为何要每日只给他一顿饭吃,还让狱卒打他?”
“《大夏律》规定,凡入狱者每日只有一顿饭,还应打杀威棒令其知道律法威严,我有据可依!”
“刑不上大夫!”
“我有陛下给的便宜行事之权,扒了他官衣的资格总有吧?”
张炼看了眼穆德,穆德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好你个秦恒,原来你小子早就想好应对办法了!
“好,我也可以这么对你!”
“慢着!”
穆德开口了。
“张大人,秦公子有便宜行事之权,你我却没有,因此只要秦公子开口... ...”
张炼更生气。但也没办法,只能命人送信给欧阳太平,让他建议夏文帝剥夺秦恒的便宜行事之权。
夜里,张炼把甄诺叫来。
“甄先生,我若猜的没错,陛下定然不会收回秦恒的便宜行事之权。届时我们该如何做掉秦恒?”
甄诺摇头。
张炼满脸问号。
不是,你小子不是来辅助老子的么,怎么一条有用的计策都献不上来?
“甄诺,你不会是秦恒的人吧?”
甄诺笑着摇头。
“张大人,您若想名正言顺杀秦恒,小人敢肯定,毫无办法;若是用些旁门左道,在下一介书生,又哪里懂得怎么刺杀?”
“那你特么主动请缨干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
“张大人别急啊,您虽然没可能亲手手刃秦恒,可别人有!秦恒来此绝非打压欧阳家提携上官家这么简单,您应... ...”
听完甄诺的话,张炼不由得后背发凉。
他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竟然不如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穷酸书生。
果然啊,果然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没有背景却能混到这种地步的人,绝对不是秦恒之流能比的。
不几日。
欧阳太平传回消息。
果然如张炼所料,夏文帝使出“拖”字诀,就是不剥夺秦恒的便宜行事之权。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张炼安排好一切之后,迅速结案,把甄诺留下来,和穆德一起离开。
重新坐上道台位置,秦恒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举报信,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是什么?这是通往翻身之路的敲门砖啊!
秦恒把江南道大小官员聚在一起,冷然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苏州知州强抢民女,杭州知州侵占土地... ...各位可真对得起一方父母官的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