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琅这才转身飞奔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山谷间。燕奚敏瞪大眼睛,遥望它消失,转身啧啧道。
“它居然能听懂你说话,真神奇!听说这只狼以前是狄飒的,它竟然背叛主人跟了你,你是怎么驯服它的?”
磬冉笑着摇头,俯身在大石前:“动物和人一样都有感情,我对它好,它自是有感,狄飒虽是饲养它,但未必有我懂它。公主快上来吧,虽说麟国人没有追来,但这里也不宜久留。”
燕奚敏怔怔望着身前清俊的背影,只觉面前男子背脊清瘦,甚至有些柔美,但是却给人轻松修竹般坚韧的感觉。一时竟微有征然,面容一红,站起身来。
“你也太小看本公主了,我才不用你背。这山路还难不倒本公主!”
燕奚敏话语未落,人已迈步而去,磬冉一阵茫然,摇头快步跟上。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总算是在翌日正午到了姚京城,城门虽有多有盘查,但耀国不曾参战,入城却也不难。
磬冉见燕奚敏衣服多出破损,找了家商铺,两人一番收拾,出来时已俨然变成了两个翩翩俊公子。
燕奚敏果然是常常女扮男装的,一言一行有模有样,倒真有几分佳公子风流姿态。
姚京城虽是耀国国土,但北临旌国,西依战国,西南更是和燕国贺州隔山相望。历来便是交通要道,耀国又多年奉行和平邦交态度,使得此时虽周边混战,姚京城却几乎未受到影响,一片繁荣。
燕奚敏兴致极高,自如了城便欢呼雀跃不断,什么都稀奇,叽叽喳喳拉着磬冉看看这儿,望望那儿。磬冉虽是无奈,但自入军营,便不曾这般轻松过,倒也随了她闹,不觉厌烦。
逛了一会,只觉饥肠辘辘,正欲找地方用膳,却是燕奚敏拉着她向一条甚为热闹的大街疾走。待磬冉看清街上景致,蹙起了眉头。
燕奚敏却是一脸兴奋,望着一座座张灯结彩的红楼双眼放光,高呼一声便向街中奔去。
“易青,我们就在这里用膳。”
磬冉尚不及阻止,燕奚敏已大步而去,转眼便被一群莺莺燕燕团团围住,涌着进了一家名曰“彩云楼”的青楼。
磬冉叹息一声,只得跟着迈步,眼见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扭着纤腰过来,忙清冷扬声:“本公子自己会走。”
待磬冉进入红楼,燕奚敏已被簇拥着向二楼而去,她转身磬冉扬手:“易大哥,这里。”
磬冉蹙眉跟上,两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燕奚敏望着一脸清淡,显是兴致缺缺的磬冉,眼珠一转笑道。
“易大哥,我听说你甚能饮酒,这楼中可是美女美酒具有,怎么我看易大哥不高兴呢。”
磬冉瞪她一眼,转眸看向老鸨:“将好吃的看着弄些,要快。”
老鸨干笑一声:“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咱这可不是酒楼。公子可是瞧不上我这彩云楼的姑娘?”
磬冉尚未开口,却是燕奚敏哈哈一笑,拍手道:“把你们这儿最会唱曲儿的姑娘给爷找来。唱的好,爷自然重重有赏。我这大哥头回来,可不能让他扫兴。好吃的也尽管上,再来一壶好酒。快去快去。”
完全的嫖客口吻,显然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种地方,磬冉瞠目结舌。
“好嘞,咱这里的妙珠姑娘最会唱曲儿了,保管不让小公子失望。我这就唤姑娘来,两位稍后。”
磬冉见老鸨扭身而去,瞪向燕奚敏:“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一会儿把你压在这里。”
燕奚敏却眨眼一笑:“我这不都是为易哥哥好嘛,军营好辛苦,易哥哥可别憋坏了。”
磬冉一口茶没喝进去,差点尽数喷出,剧烈咳嗽着盯向燕奚敏。
燕奚敏面颊微红,忙错开目光望向窗外。磬冉见她害羞便不再多言,摇头品茶。
燕奚敏余光扫向磬冉,面有疑惑。难道这易青真好男风?怎么对满楼莺燕毫无兴趣?
却在此时,一阵骚乱自楼下传来。
“楼中的都听着,这彩云楼今儿被我们公子包下了,都速速离开。”
洪亮的男声响起,竟生生将喧嚣的青楼震的一静,片刻默然,楼中顿时就炸了锅。
“妈的!你谁啊,来这里嚣张!”
“嘿,你算哪根葱,来爷爷头上撒野。”
……
耳听楼下嫖客你一言我一语吵吵着,磬冉回头去看,但见一个身子笔挺的男子从怀中抽出一打银票神态桀骜甩给老鸨。
老鸨立马眉开眼笑,扭腰凑上:“哎呀,好说好说,不知你家公子何时到?”
那男子一挥广袖,向门口走去:“我家公子马上便道,你速速清理闲杂之人。”
似是回应他的话,带着几分慵懒的男声自楼外传来。
“不是让你赶人吗,怎么还这么多臭男人,扫兴。”
磬冉听那声音有些耳熟,蹙眉暗骂。逛妓院逛到如此程度,不知是哪家的败家子,怕是老子能被活活气死。禁不住扭头去看,正见一袭金灿灿的袍角悠悠然荡入门槛。
打眼一望,磬冉险些没有笑出声来,只觉陷入了金色风暴,亮晃晃差点没刺花她的眼。
但见那人身着金色缎面长袍,大红的元宝图案镶着金丝晃动其上。翡翠宽蟒带跨在腰际,上面花花绿绿镶嵌了一圈宝石,蟒带下竟生生挂了三个钱袋,数条玉佩。
再看那垂在身侧的手,琅琅满目的扳指带了一手,那人竟还抬手不停摆弄着。磬冉莫名想起那年圣诞节恶俗老总装扮的挂满金条的圣诞树,眼前人简直就是那圣诞树的翻版。
这般打扮,真真奇才!人爱显摆是可以原谅的,但是竟有人走火入魔到这种程度,她算是长了见识了。磬冉目光上移,正欲好好瞻仰下这位老兄的盛容,可单一眼,却愣在当场。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