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隙瞧人——把琅村的农民都看扁了。
他小瞧了金原锥和金原地兄弟的能量,反而把账算到了金五珠头,真是冤都不知道怎么冤死的。
金原锥非常支持兄弟的计划,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
9个人吃了几天现成饭,也算鬼门关走过了一遭,放出来之后到地里一看,这9户距离围墙最近,受灾也最严重。
抓了人,淹了地,叫谁谁也不服气,就是没有金前郎指使,他们也会得理不饶人的。
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
已经经历一遭了,还怕二进宫吗?
第二天,岳树宝等9人带头到镇驻地门前堵门,后面跟随的队伍比昨天还要壮观,更有秩序,金原地和金前郎的组织领导能力,也是在战斗中逐步提高的。
早晨男女老少齐上阵,中午以青壮年劳力为主,有人专门送馒头咸菜开水,5点以后天渐渐凉快了,又换上老头老太太,一个个坐着马扎像等着听戏看电影一样,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一天。两天。地里的洪水不退,镇驻地门口的人就坚决不退。
镇长担心这些人在门口坐够了,换到市里,那事就闹大了。
镇长还担心工程拖延下去,影响外商养鸡可就造成国际影响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谁的客人谁侍候。
镇长心里明镜似的:这事的确不是村长金五珠组织的,但对付这些村民,还得是金五珠,别人玩不转。
镇长叫来每天陪侍的分管副镇长,询问金五珠的病情怎么样了,副镇长苦笑了一下,表示不见好转。
镇长闻之大怒,难道还得我亲自出马?
副镇长笑道,你就是转世的华佗,肯定是手到病除。
万般无奈之下,镇长硬着头皮找来崔明久。
看着门口黑压压一群人,崔明久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人一点就透,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还没等镇长发话,崔明久就主动提出,只要有利于镇上的安全稳定,自己主动退出,决不让领导为难。
镇长心生感慨,这才叫患难见真情,两个人不需要太多的表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副镇长手里拎着两瓶罐头陪着镇长,亲自登门拜访金五珠。
金五珠装腔作势地赖在炕上十来天,后背都快躺出褥疮来了,正好借镇长来的机会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村长金五珠胃部的“疼痛”都写在脸上了,他安排田浩仁打开广播扩音器,自己亲自通知:
“今天上午10点半,全体村民到村委会开会,不得有误!再播送一遍……”
听着金五珠铿锵有力的广播通知,镇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政府的路上,就看见人们手里提着马扎,三三两两羊拉屎似的往村委会走。
等到了政府门,一个村民也没有了,只留了一地的垃圾,清洁工正在手脚不闲地打扫。
洪水没有退净,封堵在大门口的村民却人已经散尽了。
大家齐夸镇长的领导水平高不可攀,说的人多了,镇长还真的有点佩服自己。
假话听多了,哪句话都像真话。
镇长将种鸡场项目承包权,“恩赐”给村长金五珠,金五珠开始是坚辞不受。
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镇长实在是太有诚意了,金五珠只好表示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勉为其难地接过来这个烫手山竽。
金五珠这十天在炕上没白躺,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金原锥、金原地兄弟。
水深养大鱼,自己也惹不起他们,但是直接把承包权送拱手送给他们,那样是不是太自轻自贱了?
再说了,他们兄弟为了承揽工程不择手段,竟拿自己的村民做筹码,让镇上的人误以为是自己指使的。
他们通过背后操纵渔翁得利,自己却给他们背黑锅。
这次让他们尝到了闹事的甜头,还不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
自己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
还不成了他们手里的木偶,由着他们摆布?
让他们牵着牛鼻子,天天给他拉车?
但是不给他们又说不过去,当初摆平岳树宝,金原地是出过力的,自己也答应帮助他们争取,现在承包权就在自己手上,不给他们兄弟还能给谁?
琅村的村长,为了种鸡厂的建筑承包权犯难时,琅镇建筑公司老板崔明久找来岳树仁,商谈撤出工地事宜。
崔明久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上面领导发话了,公司必须撤出工地,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必须有大局意识,绝对不能给领导添乱。”
岳树仁说:“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呀,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撤出去啊?太丢人了吧!”
崔明久说:“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这背后一直有人捣鬼,就是让咱们干,恐怕也干不消停。”
岳树仁说:“我就不信邪,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真刀真枪摆在明面上,背后里捅刀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崔明久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是去求财的,不是去治气的,治气不养家,他们是坐地户,我们斗不过的。
现在承包权,名义上镇上交给了村委会,村委会又是村长说了算,金五珠又是多年的老村长,顺水人情他能不会送?
但是你前期已经投入了人力物力,你按照工程预算统计出具体造价,村委会把承包权交给谁就管谁要这个钱。
如果实在要不出来,我给你补上,也算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岳树仁说:“你在这个项目上只有付出没有产出,我怎么能再要你的补偿呢?
如果承包权给了村委会,那么全体村民都有权利来承包这个项目,人人都可以参与,他们不能说给谁就给谁吧,公道自在人心。”
崔明久说:“你分析的有道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回村委会,搞明白村里的承包方案,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争取。
我们的塔吊已经树起来了,一点活不干就拆除,太没面子了。”
岳树仁说:“只要村委会一碗水端平,怎么都好说,只要他们敢偏着一个向着一个,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让我们干不成,我也让他们干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