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原地说:“这一次他们站在咱们兄弟头上撒尿,下一回还不得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啊?”
金前郎羞愧地说:“金总,当时我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地面上了,没想到这两个狗小子钻到塔吊上去了。
现在想起来还来气,没风没浪的,瞄得一个准,两个人的尿全浇到我头上了。大人的尿,太臊了!”
金原地说:“不能这样就算完了,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恶气。我现在就给大哥打电话,让他找社会上的朋友废了岳树仁。”
金前郎说:“大哥真要是找人,就连三虎子和高处传一块废了,不要今天废这个,明天废那个,一番营生两番做,脱了裤子放屁,费两遍手续。”
金原地说:“那是自然,一个也剩不下他们。想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里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电话里,听说弟弟的手下金前郎被岳树仁的人打得住进了医院,金原锥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坐着车是一骑绝尘,直接从琴岛杀回老家琅村。
在回家的路上,金原锥坐在车里联系社会上的朋友,叫他们纠集起队伍,原地待命,随时随地听从自己的调遣,他准备血洗岳树仁一干人等。
听说大哥亲自回老家处理这次争斗,金原地又来了精神。金前郎也深受感动,为这兄弟俩卖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
金原地早早地就回到琅村种鸡厂工地上,等着大哥金原锥的到来。
金原锥走的匆忙,跟本等不得轮渡,吩咐司机绕着胶州湾一路狂奔。
归心似箭,金原锥恨不得车子能像雷震子一样生出翅膀来。但山高路远,只能由着车轮一圈圈地飞转。
坐在车子里的金原锥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暗想:
“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吧?远了不敢说,在琅村,在琅镇,谁不知道我金原锥啊!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岳树仁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哪。远是无冤,近日无仇,就是在一个工地上有点小摩擦,也不致于大打出手啊?其中必有蹊跷!
想想自己的兄弟金原地和他的手下金前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上一次回老家,就感觉到他们俩个有点膨胀,仿佛琅村这个地方太小,有点放不下他们。
此事不能武断从事,尤其是在家门口,老少爷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千万不可因小失大,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想到这里,金原锥反而不着急了,也不再催促司机加足马力了。
其实,不管他怎么催司机,金原锥的司机可是个老司机,只要方向盘攥在自己手里,开多快就是他说了算,谁催也不顶用。
司机的职责是什么,就是要保证老板的安全,这是第一位的,在这个前提下再谈速度。老板一着急,你脚底下就没数了,一脚油门,车飞出去了,司机能成仙吗?
老板做了鬼也会骂你的!
要不怎么说金原锥能成事呢?
他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不用说旁人,他选的专职司机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见到大哥,金原地可算是找到了组织,绘声绘色地向金原锥描述岳树仁是如何的横行霸道,岳树仁的手下是如何欺压侮辱金前郎。
金原锥不动声色地听着兄弟的陈述。等他讲完了,金原锥并不表态,而是让金原地领着自己到事发现场,就事论事,重新再现一下当时的场景。
金原地一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什么也是假的,既然大哥吩咐了,自己只得照做。
他领着金原锥来到岳树仁的塔吊下,将自己打算在塔吊下挖一个石灰石水坑的做法一五一十地向大哥全盘托出。
金原锥看了看地上没有挖成的浅浅的小土坑,再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嘴里嘣出两个字“弱智!”
金原锥没有多说话,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骑。
金原地呆在原地,嘴里重复着大哥刚才说的两个字“弱智?”,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弱智就是弱智,办事没脑子呗!
金原地不甘心,自己搬回来的救兵竟然骂自己弱智?他紧跑两步,来到大哥的座驾跟前。
金原锥早已经坐在了车上,工地上遍地尘土,已经弄脏了自己的裤子和皮鞋。
金原锥现在特别厌恶尘土,他从琅村走出去打拼世界,骨子里就是要逃离尘土,虽然他永远也逃不掉农民这个身份。他讨厌绿色的庄稼地,他喜欢灰色的水泥丛林。
金原地拉开车门就想上车,没曾想大哥带着的保镖坐在了副驾驭的位置上。
金原锥示意,他要和弟弟单独谈谈。保镖和司机知趣地下了车,走到一边。
金原地委屈地说:“大哥,你是不了解情况,这件事可不能埋怨金前郎,实在是岳树仁这小子太嚣张了……”
金原锥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动作,制止金原地再说下去,用眼角扫了扫弟弟,半天没言语,好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又沉默了一会儿。金原锥这才缓缓地说:“再会说不如会看。我要是岳树仁,我也会拼着命和你们干。你们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金原地说:“怎么能是我们欺人太甚呢?是他们把咱们的人打得住了院。”
金原锥说:“打得轻了,如果是我,一定往死里打。你们这是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金原地不服气,还要辩解。
金原锥制止道:“我说兄弟,人不能没有长进。咱们现在,已经过了打打杀杀的时候了,凭咱们兄弟现在的势力,走到哪儿,跺跺脚,地上不颤三颤?”
金原地顽固地说:“是他们先从头顶上撒尿的。”
金原锥说:“你们不挖人的脚后跟,人家能往你头上尿吗?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本来就是咱们抢了人家锅里的食,现在再去砸人家的碗,谁不和你急啊?”
金原地说:“岳树仁一直和咱兄弟们过不去,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