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桥下的都成了弃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国营企业门槛高过头顶,跳着高也进不去。
私营企业朝不保夕,并且还重男轻女,同工不同酬,真是看人下菜碟。
即便如此,弃儿们想进去也得挤破头。再有一个出路就是当兵,说起当兵,也是去撞大运,有几个能够考上军校成为职业军人,绝大多数还得光荣复员,该干嘛干嘛去。能干嘛去?
不是去务工就是修理地球。修理地球可是祖业,旱涝不保收,活命是没有问题的。
有些人不甘心一辈子修理地球,总想着出去闯荡江湖。
汗国劳务输出培训班里这些青年男女,就是个个怀揣梦想的人,海外捞金。生活不只是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田蜜蜜来培训班,只是走个过程,她的口语水平比培训老师还流利。
那还用说,要想学得会,师傅须跟对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美女在哪里都会吸引目光。田蜜蜜来到培训班,就像从天上掉下一颗夜明珠来,炫得男生不眨眼睛,妒得女生直咬牙。
老鼠爱大米,帅哥爱美女。要是去汗国挣三年钱,身边再有这样一位天仙一样的美女陪伴着。
可是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贾宝玉幸运多了,如果祖坟上冒青烟,能够娶其为妻,更是三生有幸啊。
即便不能成为神仙伴侣,在异国他乡和她来一段恋情,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有这种想法的,培训班里的男生不是少数。身边有女朋友的,直恨自己眼皮子太浅,标准太低,着什么急啊?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不是有的是嘛,这可倒好,再想找,没机会了。
在部队时,文艺细胞爆棚的姜艺兴,正好在田蜜蜜的培训班上。
并且还是班长,有才的人总是不会被埋没。
因为田蜜蜜的汗语流利,根本不用从零培训,又是关系介绍进来的,劳务公司的总经理直接安排田蜜蜜插班,机缘巧合,正好插到姜艺兴的班上。
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把姜艺兴激动坏了,所有沉睡的文艺细胞全部满血复活。
围绕着田蜜蜜大献殷勤,不该他管的他也管,不该他办的他也代劳,无所不用其极。
是个官就有权,县官不如现管,姜艺兴这个班长可是当着了,这个班成了他的领地,田蜜蜜成了他的保护对象,他成了护花使者。
姜艺兴的血液里就有这种敏感基因,特别容易激动,感情一上来,不顾一切。
事先也不摸清田蜜蜜的来龙去脉,更不管她的先世今生。
说起姜艺兴来,还是在卜德星的婚礼上,灵光一现,主动请缨担任嘉宾主持,为岳树仁解了围,为自己脸上贴了金。
婚礼结束之后,战友们就各奔前程,发家致富去了。
姜艺兴的工作一时没有着落,自己身上的文艺特长又无处发挥,报国无门,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
也来找过岳树仁,岳树仁有心帮助战友,但是一来到工地,看到泥一把水一把的工作环境,看着岳树仁光着膀子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模样,自己摇着头走了。
这个苦姜艺兴吃不了,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自命不凡的姜艺兴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非常自信地找到一文工团、剧团,毛遂自荐。
礼貌待客的,就跟他客气几句,婉言谢绝了他的勇气。
遇到不好说话的,大门也不让进,直接轰出大门,也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
男大当婚,父母东挪西凑,为他说了一个媳妇。
大烟得抽,日子得过。
时间一长,媳妇就有了怨言:
“一天游手好闲,小钱不想挣,大钱挣不着,白天云游四方,晚上胡思乱想,生在庄户地里却不是个庄稼人。”
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嫁给姜艺兴,真是猪油蒙了心,黑云遮住眼了。
如此怪胎岂可托付终生?
媳妇将肚子里的胎儿毫不犹豫地打掉,抱着嫁妆离婚了。
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
接连不断的打击面前,姜艺兴清醒了许多,开始务实地思考人生,必须干点接地气的事情,不能再云里雾里地飘着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岳树仁非常支持姜艺兴去韩国打工。
换个环境,从头再来,为时不晚,何况年纪轻轻,有的是机会。
为了减轻姜艺兴的经济负担,岳树仁找到二弟岳树义,让他跟战友说情,减免了姜艺兴的培训费用。
出国的费用也是战友们给他凑齐的,要是一帮好战友,姜艺兴别说出国了,出省都没有路费。
为了大哥的战友姜艺兴,岳树义专门请假,来到琅琊市找到战友唐松明。
身为琅琊徐富劳务公司总经理,唐松明大笔一挥,姜艺兴的劳务培训费就全免了,一个电话,姜艺兴就当上了培训班的班长。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有权不会用,官也当不久。
岳树义很感激唐松明,说了几句客气话。唐松明反而不高兴了:
“你和我客气什么呀!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大哥的战友就是我们的叔伯战友。别的忙帮不上,减免个学费,小菜一碟,份内的事情,举手之劳。”
岳树义说:“要不是大哥下了命令,我真不好意思找你说这个情。
你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个人来说情,那个领导又来递话,公司还开不开了。”
唐松明说:“人情社会,谁能不求人?
只有你帮我,我助你,在社会上才能玩得转,秦桧还有仨朋友呢。
眼下出国热,汗国、曰本和新加坡大量要人,所以出国劳务生意兴隆,减免一个两个的,九牛一毛,不影响公司经营。
不光是出国劳务火爆,随着国内开发区的蓬勃发展,我们身边的公司也是越来越多。
这些公司直接招聘工人有诸多不便,便纷纷与我们劳务公司合作,以后工人实行派遣制是大势所趋。”
岳树义说:“怪不得前几天,我们公司让我们重新签订劳务合同,跟我们解释说,新签订的什么劳务公司,是原公司的子公司,专门负责人事用工,反正工资福利也不下降,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稀里糊涂地带头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