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九华山热闹非凡,各路英雄会聚一起,看谁是武林至尊。
夜狼教人马行至九华山脚下,遇见赫连铁花一行。赫连铁花喜道:“你可知我干了件大好事,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段雯问道:“是谁啊?”赫连铁花道:“你手下的吹大气和唐洁呀!”段雯不知其中缘由,心中暗暗称奇,也不再细问,只道过喜,与赫连铁花等同行上山。因大家都是步行,段雯便把乌云驹交给教徒们,自己以足代马。
今日大会,溯苦木寨两派上山,路上人来人往,声如鼎沸。这时,少林寺僧人见段雯过来,为首老方丈上前施礼,段雯慌忙答礼,道:“方丈大师率众一来。满山之人便黯然失色了。”方丈道:“施主过奖了。少林此来不过是与天下英雄切磋武艺,哪敢妄自称大。”
正此时,一人嘻嘻哈哈笑道:“老方丈,这才像你嘛,段雯这丫头是个好孩子,当初何必为难她!”树林边闪出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手中拿着木棍,为首一个春光满面的老丐正是丐帮帮主谭龙子。
谭龙子走近前道:“老方丈啊,那日要不是经我点拨,你险些误伤了好人。”方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我说那日段施主怎么去而复返,原来是有高人指教啊,唉,少林寺什么都瞒不过你万里追风的眼睛。”谭龙子笑着撵道:“好啦好啦,你少林寺是天下第一大寺,还是赶快上山占个好位置吧。”“阿弥陀佛,老衲告辞了。”方丈率众人离去。
少林僧走后,老丐很是兴奋地拉住段雯道:“丫头啊,我看你相貌不错,人品也不错,定有后福,想那九华山戚冷月不过如此,我保你当上武林盟主,怎样?”段雯忙道:“前辈真是说笑话,还是快上山吧。”老丐道:“好好好,上山。”
刚要走,老丐忽然发现队伍中的傻阿珍,忙拉了出来,奇道:“哎丫头,这女孩怎么跟你长得一样?”赫连铁花一见,也感惊奇。段雯不愿将夜狼教这些事张扬出来,只说是一个普通随从。
三队人马合并一处,往山上而来,林边隐隐有些影子闪过。忽然,一个黑东西迎面打来,段雯忙侧身接住,见是一枚铜骰子,笑道:“仇霸天率独龙山众部也来了,这骰子不是无赌不胜的么?”
老丐笑道:“独龙山好像有一大绝招就是暗器吧。”正说着,就听身旁傻阿珍“啊”地一声,倒在地上。众人大惊,忙围上来看时,傻阿珍早已气绝,双目紧闭,嘴唇青紫,眉心那痣却亮红亮红的。
谭龙子道:“看这模样,像是中毒而死。”“可是伤口在哪呢?”赫连铁花问道。是啊,伤口在哪呢?傻阿珍莫名其妙的死了,人人心中奇怪。段雯心中却掠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与失落,好象自己的亲人死了,不禁黯然神伤。小可道:“算了算了,大家上山要紧,这家伙死就死了吧,我们先走。”“慢着,”段雯忙道,“小可,叫人把傻阿珍抬上吧,别丢下她。”小可虽然不解,但也照办了。
看着傻阿珍的脸,段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来,只是心中疑惑,随众人上山。
另一队人马从后山上来,是千竹山桑云铮,因为没接到帖子,不认识路,桑云铮率众绕来绕去,结果绕到后山来,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怕误了时辰,急慌慌地往山上跑,九华山的路枝枝叉叉,险峻无比,一不小心又绕错了路。
忽然,手下发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身着白衣,对着山石指指点点。桑云铮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不禁肚里冒气,那男的正是吹大气。
桑云铮笑道:“吹大侠也来参加比武大会了么?”吹大气正笑着,回头一看,见是桑云铮,一身大汗,好不狼狈,不禁问道:“看来桑教主是来参加大会的了?哈哈,吹某可没那心思,此次前来只是与拙荆共赏这九华山美景的。”桑云铮一听,顿感被嘲弄了一般,道:“你……难道今天没开比武大会?”。
“官人,我们到那边将军石看看,别理这个疯子。”旁边唐洁听得麻烦拉着吹大气走,桑云铮一听叫他“疯子”,更加气愤,还未说话,吹大气又道:“哎娘子,那日若不是桑教主放我一马,说不定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了。有什么话你还是好好告诉桑教主吧。”
唐洁这才道:“好吧。桑疯子,你不是想参加大会吗,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第一个岔道往左转,走几步再往右转,到了第三个岔道再往左转,问别人观天台便可。”桑云铮纵使生气,也只得道谢,往观天台而去。吹唐二人指点山水,丝毫不问那边纷争,好不自在。
再说观天台已挤满了人,嘈杂声不绝于耳,独龙山仇霸天一眼看见了段雯,脸色突变,自言自语道:“怎么,她还没死?难道我的金针没打在她身上?”弟子方出云听师父这么一说,往那边看去,也不禁一愣,段雯正与别人说话。原来,仇霸天此次是想借机杀了段雯,以报自己多年的怨气,在林边无赌不胜先打出了骰子诱敌,然后仇天畏以金针射向段雯,可是,段雯自重入江湖之后,衣着神态俱变,早已认不出,他们打死的正是那替身傻阿珍。
仇霸天不知其中细节,只知是几次三番不能夺段雯性命,叹道:“天数如此,看来是我们强求了。既然天意不可为,我们还争个什么?咱们不要比武了,回独龙山。从此以后,闭关修练,再也不要争个虚名了。”方出云一听,不解何意,无赌不胜等也十分疑惑,虽不想离去,但师命难违,只好随着下山。
独龙山诸人未战先退,后来果然淡漠江湖,不再出现。
桑云铮率众师弟左转右绕,终于找对了路,来到观天台时,大会已经开始了。戚冷月站在观天台中央朗声道:“承蒙诸位同道捧场,武林大会如期举行。此次大会目的是要推出一位能统率群侠的武林盟主。盟主一说,并无先例,因此,我们一定要将第一个盟主绝对公平的选出,要能服众,武艺高强。大会开始时,各门派分别派人上台比武,技压群雄者为胜。”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响起来:“要是打死人怎么办?”是谷七虎。戚冷月道:“拳脚无眼,刀棒无情。这观天台旁边的万丈深谭名叫裂胆潭,就是天下英雄裂胆于此。意外伤人,在所难免,送了性命,后果自负。”
一声锣响,比武开始。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上来,尽是些无名小辈,习武数年自以为了不起,上来比试。一会黔派,一会是桂派,胜者如车轮般轮流乱转。少林寺方丈心中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莽撞。”老乞丐早已指手划脚解说起来,一会说这个脚底不稳,一会说那个功夫不深,赫连铁花则饶有兴致地看着,段雯一心只等戚冷月上台。
又一少年获胜,昂首问道:“还有谁与俺过招?”台下很多资深的老手,因不愿占后辈便宜,皆不动声色,只有桑云铮应道:“小娃娃休要得意,让你看看什么叫真功夫!”说罢跃上台来。那个少年见桑云铮凶神恶煞,心中有些害怕,想退又觉丢人,只好硬着头皮接招。桑云铮的武功对付这少年绰绰有余,众人皆以为他只取胜便可,哪知他一错身,一掌向少年背心拍去,少年大叫一声,跌进了裂胆潭。
台下一片大乱,少年乃是铁剑宗的徒弟,宗主一见桑云铮杀了自己的徒弟,认为丢了面子,气得哇哇大叫,上台就动起手来。这等小门派武功都不咋的,桑云铮又占了上风,变招之时,桑云铮闪到身后,举掌又要将他打下潭去。
铁剑宗宗主只听得背后风响,却已躲闪不开,心中暗暗叫苦,忽然一只手将桑云铮挡住,轻轻一拂,把宗主推到一边。宗主满脸通红下了台。众人一看,见是东道主戚冷月。戚冷月厉声道:“能不伤人且不伤,你怎么屡下死手!”台下也有人嚷嚷起来:“戚掌门说得对,你以强凌弱,欺负后辈,算什么英雄!”桑云铮道:“刚才是谁说,拳脚无眼,刀棒无情……”。
戚冷月道:“斩竹教主好像没有收到英雄贴吧?”桑云铮一听这话就有气,冷笑道:“我不请自来了。”戚冷月转身笑道:“既然来了都是客,这次我下场,与你比试如何?”桑云铮一愣道:“好。”
戚冷月对众人道:“既然我九华山是东道主,那么规矩就该更严些。此次比武,哪一门派与我过招,我便使哪一门派的武功,如何?”一言既出,台下可开了锅:各门派的武功一般都是不外传的,身兼几门武艺就已不易,更不要说样样精通了,戚冷月这口夸得未免大了些。
桑云铮一听,心中反而没了底,他从未与戚冷月交过手,不知底细,万一真输了可怎样!未等桑云铮说话,戚冷月仰起头,好像想事似的,慢慢的说:“你们死了的那个千竹教主,好像有个名号叫什么‘流云飞袖’……”
桑云铮一愣,心中突然一阵害怕,还来不及想什么,戚冷月两袖一摆,交差在一起……只听轰地一声,什么也看不见了,桑云铮“啊”地一声惨叫,尘埃落定,众人一看,不禁骇然,刚才张牙舞爪的桑云铮蜷在地上,衣襟破碎,浑身是血,肩、肘、膝、踝等关节处血肉模糊,桑云铮嘴角带血,咬牙切齿地说:“戚冷月,我与你无怨无仇,何故下此狠手,断我经脉……”戚冷月冷冷一问:“败者退,我没要你命还算便宜。”
说着又踢了一脚,桑云铮,“啊”地惨叫一声,叫得人浑身发毛。几个千竹山弟子急急忙把他抬了下去。
戚冷月拱手道:“还有哪位上来赐教?”赫连铁花应道:“我来赐教。”戚冷月一听这话怪怪的,见是个苦木寨人,问道:“阁下可是隐龙洞赫连教主?”赫连铁花没好气地说:“正是。我们苦木寨人不懂那么多汉族规矩,只想来凑凑热闹,看看你使我们苦木寨族功夫有多厉害。”
二人一开招,众人就看呆了。原来苦木寨拿手功夫是孔雀拳,集舞蹈、武术于一身,两个姑娘使起来,显得美丽无比。赫连铁花使得是潇洒自如,戚冷月打得是神秘莫测。
然而过了几十招之后,虽然也有中拳,但不见一方穴道被点。原来苦木寨还有一门移脉闭穴的功夫,所以打起来优雅无比,只论胜负,不论生死。忽然,赫连铁花脸上笑意全无。抱拳道:“九华山主果然技艺非凡,竟将苦木寨的拳法使得出神入化,佩服佩服,本洞主甘拜下风。”说罢面无表情地走下台来。
段雯等不知何故,围上来问道:“赫连洞主为何甘拜下风?”赫连铁花脸色煞白,说道:“再比下去,我只会输得更惨。我低估了戚冷月,她的孔雀拳比我好上几倍。只是拳路……有些奇怪,似乎还不全是苦木寨的模样。也许是她又改进了一些。”段雯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其他人不知缘由,仍争先上台,然都在几招之内败退,似乎戚冷月能把各派的功夫都使得淋漓尽致。又过了一场,少林方丈道:“老衲来与施主切磋切磋。”跃上台来。
戚冷月道:“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天下闻名,我就以七十二绝技来请教大师。”方丈笑道:“年轻人不要夸口,我寺自建以来,未有一位僧人能练到九项以上,施主怎可能身兼七十二项绝技?又怎能项项精通?”戚冷月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师请吧。”
方丈袍袖一抖,手指一拈,戚冷月认出是拈花指,也从袖下伸出一指,却先发制人,冲方丈点去。方丈显然没料到,微微一惊,侧身闪过,又变招使出通臂拳,戚冷月又是后发先至。戚冷月处处争先,方丈却不下狠手,总以内力化解。
戚冷月腾身一闪,绕到方丈身边,将七十二绝技一招一招地使出来。方丈不慌不忙地招招应接,仔细观瞧那些招式。台下众人看得惊呆。待七十二绝技使完戚冷月轻飘飘落到一边,拱手道:“大师承让了。”
方丈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施主的招式比本寺僧人使得都妙。唉,佩服佩服。”说罢走下台来。少林僧人围上来问道:“方丈,那戚冷月怎的偷学了本寺的武功?”方丈摇头道:“不知道,只是她的内力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点怪。”
少林方丈一败,一时没人敢上来了,静了一阵,天师道道长拂尘一挥,走上台来,道:“贫道来请教戚掌门高招。”戚冷月道:“天师道……天师道的经典是《降龙经》,其中最著名的一项叫做九雷掌,是个以内力制敌的招术。咱们比划比划。”
道长拂尘搭袖,脚下站定,戚冷月两手抱球,在身前画圆。道长一惊,感到像坠在淤泥中一样,寸步难移,知道对方内力非同小可,若再比下去自己势必落个桑云铮的下场。忙叫道:“住手,住手!戚掌门内力充沛,贫道不是对手,认输了。”戚冷月笑道:“道长也功力非凡,戚冷月未必就能取胜,多蒙道长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