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根一招得手,心中初定,接着便顺势欺上。
那中年大汉此时也不敢再掉以轻心,而是沉心应对,当下只守不攻,想要看清李福根怪异的招式再做定论。
系统曾经讲过,这“杂家拳”乃前世一位武功已臻化境,行事却又颠三倒四,不按常理出牌的前辈高人所创。当然,也只有拥有这样思维的高人才能创出如此古怪的拳法。其拳法招式一共七七四十九招,而每一招的后手又蕴含无数变化,拳到心生,想要不重复,绝非难事。所以,使将起来,每一拳每一势均是从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击来,令人难加防范。
由于大汉只守不攻,李福根顿时轻松不少,心中默默笑道,出手却是愈来愈重,频率越来越快,拳势更加所向披靡。而他也看出那大汉对“杂家拳”颇为忌惮,当下更是脚步不停,游斗起来,既可以让他顾此失彼,又使他只能疲于应付,毫无反击的机会。
那大汉迟疑了半天,越是接到李福根的每一拳就越心惊,自己始终是不能看透这怪异拳法的破绽之处。只觉眼前拳影闪烁,还有便是李福根越来越快的身影,彷佛招招皆是虚招,可只要自己一放松,又招招均是杀招。他也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可偏就想不到好的法子来应对,当下只能是越斗越急。
“好!好!”
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叫好声!
“我跟你赌一百块钱,李福根肯定可以把那人的卵蛋打爆!”
“我没地方去给你找这些零钱!”另外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说道。
在场的要不就是“官二代”、要不就是“富二代”、亦或是从各个名牌大学的精英人士,这些人平时哪里能接触到如此精彩纷呈的真人对打,过去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如此一般的对打,这可真的是拳拳到肉,一步错,便是杀身之祸,况且自己又没有任何危险,于是便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精彩之处不免情不自禁喊了声好。此时在他们看来,电影里什么“大力丸”、“武打丹”真是太假了,和眼前两人比起来,真是弱爆了,有木有啊!
李福根越打越自信,稳占上风,而大汉则越来越吃力,败象已现,场面顺势逆转。
其实要说李福根这套“杂家拳”并没有完全使出其精髓来,招式间略显生硬,于这“空”、“柔”两字火候未到。只是一来那大汉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拳法,心下先虚三分;二来他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和一个毛头小子打了这么久不分胜负不说,自己还略处下风,心中不免心浮气躁起来。好在他临敌经验丰富,才不致早早落败。
这时李福根见他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拳法招式之上,心中一动,拳势一变,左拳倏然而出,直取那大汉腰眼,已然不再是杂家拳了。
可是那大汉和他斗了半天,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不知道他又要使什么怪招,当下不敢硬接,只好右腿往后跨一步,意欲侧身躲过。岂知李福根早已料到,不待他右脚踏实,便伸脚一绊,大汉此时才知中计,嘴里哇哇大叫,气愤不已,可重心仰倒之势已是不改。
趁着大汉无从防备,李福根蓄力一拳便击打在此人面门上,顿时大汉已无再战之力。
“噗――”
大汗瞬间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
看到陡然而变的场面,众人禁不住又是一阵惊呼。
“趁他病,要他命。”
这是系统曾和李福根说过的话,当时他心中还不以为然,觉得王明怎么会说出如此有悖佛性的话。而这时,他才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只在一念间。
大汉刚想翻身站起,突然虎目圆睁,只觉四肢无力,而背上像被千万根芒刺同时戳中一般,巨痛不已。
原来李福根已经用脚尖踢在了他的“章门穴”上。
“章门穴”乃足厥阴少阳之会,乃少林点穴手中致命三十六穴中一大穴。少林“致命三十六点穴歌诀”有云:“三十六处神鬼愁,不可随意传人间。”
那大汉芒刺之痛刚过,李福根第二脚又踢了上去,一边踢嘴上还兀自骂骂咧咧。要换做一般人,非死即残,可李福根知道这大汉有无上内功护体,死不了。
可饶是如此,大汉也是痛得连连直呼出来。而他本就长得浓眉大眼,状若李逵,此时嘴上血迹不断,更添狰狞。
众人看着他的惨样,均是既害怕又不忍。
“怎么,骂你是狗,你还不服气!我呸!”
“你他妈就是狗眼瞎了,跟谁不好,偏生跟这么一个一无是处,只会装逼的脓包!”
李福根此时已是盛怒不已,一边猛踢大汉,一边张嘴叫骂。
咝……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段秋立都敢这么骂?
可是大多数人此时不但不觉李福根言语粗俗低劣,反而受此刺激,这些平时过惯了骄纵生活的年轻人突觉心中噗噗直跳,热血沸腾,脸上涨得欲喷出火来,甚至想和李福根一起并肩战斗。果然,人类文明在最终还是走向了野性。
而段秋立那群人个个面如死灰,他们已经绝望,只觉李福根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魔鬼一般!这时,段秋立朝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离开,众人如蒙大赦,赶忙往大门走去。
“谁他妈敢再动一步!……敢再动一步……动一步……一步……”
李福根怒气未消,含有无上内功的霸气一吼,让整个大厅瞬时荡满了他的声音。
众人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定力稍差之人更是昏昏欲厥,就像耳边有人在锤重鼓一般。
段秋立那群人闻言霎时定住,恰如脚下生钉一般。而其中跑的最快的一个年轻人更是鼻口生涕,转身便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他一连三次都是亲身经历、亲眼见过李福根那不把人当人一般的“狂揍”。
而这时一脚踩在中年汉子身上的李福根,面目狰狞,眼神阴鸷,嘴角兀自还残留着血迹,气势瞬间攀升到了顶点。只见他一双虎目横眉立目,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这时的众人均有一个错觉,那就是李福根在俯视自己,就像愤怒的堕落天使阿拉斯特尔一般,在逼着弱小的世人签订卖魂的契约。而每一个和他眼神接触的人,均是心中突突直跳,情不自禁就低下头去。没想到这个表面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心里竟然住着一个恶魔。
是的,恶魔,如路西法一般的恶魔。
这是所有和他眼神接触过的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大厅里这是一片肃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哪怕一个字来。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会被恶魔盯上,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大汉,害怕自己也鼻口生涕。
“咔嚓……”
这样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许多人心中不免又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只见三个人一前两后快步走了进来。
“还在门外就听见谁喊‘他妈谁敢再动一步’,声音倒是挺大,是你吗?我就动了,你想怎么着?”一个面色病态苍白,语气低沉缓慢,模样阴柔无比的年轻人看着李福根说道。
说完,还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人是谁啊?”
“嗯,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本市最大的扛把子,步三五!据说他的外号叫‘杀神’。”
看到一个竟敢在此刻捋虎须的男人,人群中?O?O?@?@的就议论了开来。
“你就是步三五?”李福根皱眉问道。
没错,来人正是步三五。只见他嘴角藏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阴冷,完全不理会李福根的提问,依然不紧不慢的朝李福根走来,只是他每走一步,气势就会陡升一截。
无上内功!?是无上内功!?
是的没错,但怎么会又是无上内功!
不仅如此,李福根还感觉到步三五身上的无上内功波动竟比他脚下这个已经昏厥了的大汉还要强上一倍。高手,绝对的高手!
此时的他心中惊涛骇浪,哪还有刚才那份唯我独尊的霸气。不禁就暗暗骂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聚集到了这里!高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看来今天非要栽在这了!妈的,怎么就不把王明师徒带在身边呢!”骂完,他还暗怪自己背到了家,出门没看老黄历。
等等,王明!?他是王明?
想到这里,李福根脑中灵光一闪,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上次的陈年‘茅台’还有吗?”
“什么!”步三五脸色陡然一变,脚步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李福根把他的表情一收眼底,没想到王明这张“虎皮”这么好用,当下更是毫无顾忌的“扯虎皮拉大旗”。
“我叔叔就在附近,他还说有时间再去品尝你的陈年茅台,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要不我把叔叔也叫上来!”李福根依旧脸露灿烂笑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是他心里却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中的忐忑和面上的强作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错,他是在赌博,而且赌输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步三五向他走来,只要气势升到顶点便会动手,自己身体完好时怕是也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招,况且现在自己还受了伤,只好拼着赌一把人品了。之前凌一铭和李福根去外面散步时,心血来色,带了一瓶女儿红,恰好遇到王明,喝酒最重要的就是豪迈,于是分了王明一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遇见,着实意外。更没想到,他就是王明。
步三五狭长的双眼却如鹰眼一般锐利,死死的盯住李福根,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般。李福根被盯得毛骨悚然,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了。
就在这时,步三五身上气势瞬间消散,还没等李福根缓过劲来,步三五便快步走向他,低声说道:“阴牌我已经完全处理掉了,还请转告你叔叔,望他高抬贵手!”
还不等李福根作答,步三五便大声说道:“还请兄弟给我个面子,让我送他去医院疗伤!我的朋友得罪了兄弟,等他伤好之后,我让他来给兄弟赔罪。”
直到现在,步三五脸上才微微露出了笑容,只是笑意阴森,与脸上那块刀疤相得益彰。
李福根知道自己赌赢了,步三五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中暗喜,可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皱眉说道:“难道他得罪了我,还让我送他去医院?”
步三五打了手势,随他而来的两人迅速跑上前来,扶起那个壮汉便往外走去。而段秋立等人也是随着步三五而去,李福根也没有再阻拦,其实是他也不敢再阻拦。
就在大门关上之际,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提议李福根做副会长!”
众人循声而去,原来是吕柔柔,只见她右手微抬,一双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福根。
“我同意!”“我也同意!”
没过多久,人群中又有人响应起来。
一晚上连连击退素有“公子哥”之称的段秋立和“最大的扛把子”有“杀神”之称的步三五。试问,在此年轻一辈中还有谁能与其抗衡?这样的人做了副会长,以后自己在本市还用畏惧谁?想到了此节,响应的人数渐渐增多了起来。
什么?倚天不出,谁以争锋?啊去你妹的……
李福根心中哭笑不得,非要这样赶鸭子上架吗!只见他当下面带喜色,嘿嘿一笑,高声对众人说道:“我想大家又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现在,我想做的是会长!”
咝……
出了大门之后,只有段秋立和步三五两人走在前面,其余众人均是远远吊着。
“刚才怎么不出手?”段秋立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还有内伤未愈!”步三五目视前方,淡然说道。
就在这时,段秋立呵呵一笑,停下脚步,侧身说道:“希望以后两家合作能够愉快!”
“一定!”步三五吐出两字,便和段秋立擦身而过。
只是擦身离去那一瞬间,两人脸上一种计谋得逞的神情一闪而过。
直到步三五等人上了车,邹袁浩才慢慢走了上来,“要我看这步三五也是徒有其表,‘阎王’之名当真名不副实。”
段秋立只是微微笑着,也不答话,直到半天,才缓缓说道:“想让我们做那只‘猎狗’,嘿嘿,倒要看看谁才是那只猎狗!”
邹袁浩觉得他一直低估了表哥,可没想到直到现在,他依然猜不透段秋立在想什么!自己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可笑以前心中还有和他平起平坐的思想。其实莫说是他,即便是李福根此时站在这里,依然会有一种低估了段秋立的感觉。
与此同时,坐在车上的步三五轻声念道:“段秋立,段秋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嘴上飘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财经会的例会不欢而散。
此时众人均是觉得李福根这小子太狂妄了,竟然敢觊觎社长的位置!当下一边走,一边对他骂骂咧咧!诚然,他是有几分本事,可这在众人看来,却是眼高于顶了!同时,还有点不识抬举,这样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闪亮的很快,同时陨落的更快。
众人在一番骂骂咧咧和议论中各自乘车离开,又一次把李福根给看低了。也许,这就是李福根的目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要恭喜他目的已经达到了。
吕文骞似乎念念不忘以后和李福根合作的机会,直到众人散场了,他才把李福根送到了停车场。当下又和李福根聊了几句,才驾车离去。
就在李福根也准备驾车回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江应绾那甜美的声音:“易先生,如果方便,可以载我一程吗?”
李福根转身,只见披着一件外衣的江应绾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后,身子轻微发抖,白皙的双颊和鼻尖已经冻得通红,想来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天了。
“她不可能没有交通工具,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想到这里,李福根便笑着说道:“荣幸之至!”
不过一路上,吕柔柔却没有和他说上一句正事,只是一直在聊历史,以及丝竹音律。李福根只得是唯唯应诺,不一会便把她送到了一栋不俗的小区门口。
“易先生,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到‘紫莹香阁’,我为先生弹奏一曲。”吕柔柔下车之后,弯着腰,和李福根说道。
“一定,一定!”
“请先生记住,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说完之后,吕柔柔的俏脸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是她第二次对李福根笑,李福根同样报之一笑,打个招呼便驾车驶去。
到了这会儿,李福根才有机会把今晚的事细细梳理一遍,过了良久,才堪堪吐出一口气来:“呼,段秋立,步三五,真是一波三折啊!”
直到李福根的车影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内室车灯才亮了起来,一个年轻男人走下车,朝着吕柔柔走去……
对敌人的低估,就是对自己的高估。这些人究竟是谁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别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人究竟是谁算计了别人,而又被别人算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