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来抓药!请您开下门,急用!”李福根赶紧请求道。
木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个身子骨瘦弱,颌下几缕稀疏灰须的老人兀自还在穿着外衣。
“老人家,打扰您了!还请您行个方便!”李福根笑着说道,对于清早将人吵醒也是抱歉之至。
那老人看了他两人,旋说道:“嗯,进来吧!”
李福根跟随老人进去,一股药材气息扑鼻而来,味道奇杂,一会儿还适应不了。
那老人来到诊室坐下之后,才说道:“药方拿来我看!”
李福根赶紧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备忘录,递给老人。
老人捻须默读药名,不一会儿便赞道:“这第一道方子确是补血良方,不知谁人所开。不错!不错!”
“咦!?”
紧接着,老人惊咦一声。
“不妥,不妥!”老人左手轻敲桌面,皱着眉头说道。
李福根甚是不解,给你药房让你照方抓药,怎么就不妥了。?只是他看老人神情很是严肃,且颇具有药师风范,心中猜想他必是那种拘泥之人,如若不合书中所学,定不会抓药给自己。当下耐起性子,出声问道:“老人家,有何事不妥?”
果如他所料,只见那老人摇头说道:“书中有云:‘天雄散热,玄参治结热毒痈。’,若是单服,均是良方。可你这第二道方子中却是混用,不妥。”
“若是混合用之有何后果?”李福根于药性药理自然没有研究,当下脱口而问。
“药性有相生、相克,就如金、木、水、火、土五行性一般。相生则当有益,相克轻则伤身,重则危及性命。”老人捻须吟道。
李福根心想果然麻烦,抓服药偏偏讲到了五行相生相克。
“你说说有何症状,待我为你重开一方!”说着,老人便提笔望着李福根。
李福根只能自己记下药名后,回去又和王明核对了一遍。心想这次不会弄错了吧。
我先把药抓回去,告诉大师这两药相冲,看他知不知道,如果知道还这样抓药,那必无事,要是他也不知再重新回来抓药也不迟。
于是李福根灵机一动,便笑着说道:“老先生,请恕在下学识浅薄,这是家父所开的药房,家父也是极懂中药药理之人。你按着第一方就开得就好吧,我想他可能是某一味药材缺了,就一起写在了上面。并没有想着并用。”
老人闻言又看了一眼第一道药方,抬头看了一眼李福根,旋认真地说道:“嗯,应该是这样了,若是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李福根赶紧趁热打铁:“我姑姑断然不会两药混用的,再说我回去也会提醒她的!老人家,你赶紧给我抓药吧,我还有急事呢!”
老人只好站起身来,将他领进药室,照方仔细地抓起药来。每一味药材名称他都要反复核对,而药量则也是称两遍方才罢休,这样动作就慢了许多。此时尚早,还未营业,门窗自然紧闭,药室里的气味就更加浓烈了,李福根只好退出药室等待。
那药师过了许久缓缓从房内走了出来,李福根一面付钱,一面道谢。他想老人虽是拘泥固执,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即便再执拗也是情有可原。老人在李福根临走前还是一番嘱咐。
这可比一些大医院里医德缺失的医生强上太多了。李福根感慨良久。
告别了老人之后,李福根便开车驶往王明暂时住处。
回到王明房间,他把药都解开了,让王明看是否有误。只见王明随手抓起药材看一看,又放到鼻子处闻一闻,直到把全部药材看遍,至此才点头道:“嗯,药材都不错!”
“王明大师,刚才抓药的老人说有两位两味药材有冲突,临走前对我也是一番嘱咐,这您知道吗?”李福根提醒道。
“这我是知道的,正因为是这样我才选用的,算是以毒逼毒,如今能彻底清除我体内残毒最快的就是这个方法了。”王明笑着说道。
李福根一听便明了了,随即便跑到隔壁准备为王明煎药去了。只是一开门进去,便见宇文灵灵站在落地鱼缸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鱼缸里面的游鱼。
“灵灵,起这么早啊?”他笑着问道。
“嗯,习惯了!”宇文灵灵也笑着回应。
接着他便直奔厨房而去,宇文灵灵自是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见他要煎中药,便帮起忙来。因为第一副补血的药要内服,李福根就找来熬汤用的砂锅,而第二副则用一般的锅。
两人从没煎过中药,也不知该先煎什么,后放什么,就一股脑全放如了锅中。而火候水量更是一无所知,仅凭感觉差不多了就端着到了隔壁。王明看着汤药颜色,只是微微一笑。
李福根知道王明要用第二副汤药反复擦拭身上,宇文灵灵在这自然不便,于是便说去给王明买衣服便喊着宇文灵灵出去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坐在车上的宇文灵灵想起王明和智胜两人那滑稽的发型,竟不禁莞尔。
李福根知她意思,笑着说道:“那是假发,他们其实是和尚!”
“啊,他们是和尚!?”宇文灵灵小嘴微张,显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要去凡谷买衣服,自然要经过公司门口。可就在经过公司公车站时,突然有一女生喊道:“灵灵!”
“啊,小丽,慧敏!你们要去哪啊?”宇文灵灵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舍友,高兴地便下车来。
李福根刚下车来,便听到喇叭声,才知道挡住了后面的车,只好赶紧又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往前面开了一段。只是他隐约听到了那个胖胖的黄丽娟好像说到什么“神速”、“加油”之类的话语。
就在他停稳车子刚准备下来的时候,就从后视镜看见宇文灵灵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迅速钻进车子坐好,一言不发。
这里并不是停车的地方,李福根也赶紧发动车子。只是行驶了一会儿,见身旁的宇文灵灵始终不发一言,便好奇地转过头想看她在干嘛。
只是一撇头,正见此时宇文灵灵也在看他,本就清纯的脸庞上,一双灵动的大眼含情脉脉,极淡的小麦色双颊上一片绯红,眼角眉梢似笑非笑。
她本来就一直盯着李福根棱角有致的侧脸,又回忆着刚才莉莉的几句戏语。突然只觉心里全是李福根的身影,似乎自己越陷越深。
一开始还好,可这几日之中,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就想起他,不见他时总觉气闷萎靡,做什么事都觉得毫无意义。而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看着他就感觉从未有过的高兴,总觉他什么都好。
想着此间种种,宇文灵灵不禁就楞住了。
这时候李福根突然转过头来,当真是猝不及防。
她突然就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竟不知如何是好,坐在车上,感觉怎么都不对,低头再也不敢与他对视。
果然爱情总会让人不知所措,一贯爱好热闹的宇文灵灵此刻也是害羞了起来。
而李福根也是第一次见豪爽大方的宇文灵灵露出如此小女儿娇羞的神情,再想着她刚才痴情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中竟莫名一颤,也赶紧转过头去。
这一下车内的氛便显现的十分尴尬,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不过宇文灵灵毕竟性格开朗,过得一会儿,她偷偷的瞥了李福根一眼,见他依旧如没事人一般,便也抬起头来,镇定自若地看着窗外。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凡谷,停好车后就往商场走去。
正在这时,左前方突然传来两声叫唤:“老大!(李福根)”
李福根循声望去,原来又遇到了熟人,正是李礼和王钱林两人。
“哇,老大!你们!?”说着李礼手在李福根和宇文灵灵之间指来指去,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发展好快啊,该不会昨晚就在一起吧?嗯?嘿嘿……”说完,手肘碰了李福根一下。
宇文灵灵哪受得了这种调侃,心中大羞,快步朝商场走去。按理说此时她应该解释一番再走啊,可是她心里却又偏偏想让别人误会。唉,看来怀春少女的心思还真是复杂啊!
“哎,别胡说!不是听说你要回家吗!怎么还在这?”李福根知道多说无益,便赶紧转移话题。
“额,突然又不想回了!我们两个刚看完通宵场电影,正准备回去睡觉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便分开了。
只是分离时,李礼还很贱地挥手向着不远处的宇文灵灵喊了一句:“嫂子,再见啊!”
宇文灵灵只恨的捏着小拳头,跺了跺脚!可是心中立马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刚才李福根跟他们说了什么,他才叫我“嫂子”的?想到此处,心中交集,一下子竟不知是羞是喜。
李福根回头向李礼做了一个“兜屁股一脚”的动作,吓得他赶紧往前跑去。
李福根和宇文灵灵没花多久便为王明挑选了几套麻服,李福根想王明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便按自己尺码给他买了。
两人驱车回去时,换了一条路线。本已路过宇文灵灵家了,只是她却没有出言喊停车的意思,她心里偏想和李福根多待一会儿。而李福根也没有注意到此,自是载着她再次回到了。
李福根再见王明时,只见他脸色已好了许多,虽还不致于像常人般那样红润,可也不如昨天那样可怖了。心中自是高兴,待王明从房里换好衣服出来时,他便问道:“王明大师,你昨晚究竟如何受伤的啊?”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李福根只好去开了门。
“李福根哥,吃早餐啦!”凌冰洁甜甜一笑,接着她又看了王明和慧光一眼,才对李福根说道:“额,喊他们也一起来吃吧!”说完就先跑了回去。显然,她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
“嗯,正好我也饿了!”说着王明便踏步往隔壁走去,随意自然,竟像是回自家吃饭一样。
李福根和智胜自是赶忙跟上。
王明来到饭厅,见到几人均已坐在饭桌上,便双手合十,笑着说道:“承蒙四位女施主救命收留之恩,王明感激不尽。”说完,还作了一揖。
几人见他行礼,都纷纷站起。只是除了宇文灵灵外,均是脸现疑惑。
王明见众女表情,当下笑着把假发一拉,现出了逞亮的光头。
“啊!”
几人同时惊呼,没想到原来这滑稽的头发竟是假的。
李福根赶忙上前来把王明介绍了一番,当下自然免不了一番吹捧。接着又把智胜也介绍了,只是智胜见几人姿色不烦,宛若画中仙女一般,这对以常年修行的和尚柯南的一见!顿时脸颊发烫,半天竟是已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众女觉得他发型本就滑稽,此时再看他表情模样,均是笑得咭咭咯咯。慧光嫩脸一红,赶忙低下头去。
不过王明却是一脸得意地说道:“按说,我还是李福根的师叔祖,只是他并未入少林寺,便无需分这么清啦!”
此话一出,几人心里皆是暗自嘀咕:呸,让李福根(李福根哥)去当和尚,亏你想得出来!
王明话音刚落,手掌上如变戏法般多了四枚“弥勒佛”造型的翡翠,只见他笑着说道:“这几枚翡翠跟小僧也20多年了,听过的佛法宣讲比一个成年人还多,绝对比那些开光的‘宝玉’还要正宗。现在便送给你们吧!古人说‘人养玉,玉养人’,现下正是它们反哺的时候啦!”
听他说完,再看那几枚翡翠,每一枚均是如大拇指一般大小。其质地圆滑,绿翠通透,惹眼之极。用内行人的话说就是“底子不吃色,色也不吃底子”。
李福根知道必是难得的宝贝,立刻说道:“你们还不赶紧谢谢王明大师!”
女生本就对美玉没有多少免疫力,李福根话又至此,几人均是喜上眉梢,连声答谢后,走上来盈盈接过翡翠。入手之后只觉圆润细腻,均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李福根苦笑一声,只好招呼智胜坐下。
众人边吃边聊,王明见桌上全是粥啊,牛奶面包之类的素食,便愁苦起来,吃了几嘴便放下筷子。只见他忽而一阵邪笑,便说道:
“唉,此时若在太湖该多好,正是吃太湖蟹的时候!‘九月圆脐十月夹’,可惜,可惜啦!”
“大师,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能吃荤腥?”凌冰洁笑着问道。
“哼,这有何不能!”
王明哼了一声,言语间甚是不屑,随后他又说道:
“释迦摩尼,成佛前曾是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太子,一身荣华富贵,便连妻儿也是有的。可他不照样在菩提树下悟出大觉佛果,终成就正身。由此可见,要出世,便需先入世。只有亲历洞达了人生痛苦的本源,才能使贪、?_、痴等烦恼灭尽为空。”
王明亲历过的佛法讲座何其之多,只随便从脑中截取一部分,又加上他认真说话时有如“木撞古钟”。那声音便不像是说进别人耳朵,倒像是直击人心一般。霎时说的众人纷纷点头,即使稍嫌牵强附会,一时也无法驳他。
王明温尔一笑,旋又说道:
“想那次我在太湖吃蟹的情景,真是如梦如醉!想那泛着油光的蟹黄,还有那透明软糯的蟹膏,再配上吴江同里古镇的黄酒……”
王明本就是能说会道之人,再加上心存故意捉弄之意。只见他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当真是说的绘声绘色,人人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
此时再看盘中食物,竟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王明把众人表情一收眼底,看来铺垫已是打好了,心中嘿嘿一笑,于是又说道:“你们听过一道菜叫‘枫鸣起舞’吗?”
众人纷纷摇头,均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王明。
“这道菜呢,要先用一只未遭阉割的公鸡,快速把它的毛拔掉!注意哦,是活鸡直接拔毛!”
“啊!”
众女哪会想到如此残忍,待王明话音刚落,便纷纷惊呼出来。可是他刚才讲的故事实在是精妙不已,众女又不禁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知残忍,也还要听下去。
“呵呵,然后啊,把将他们的双爪用绳子绑住”,王明突然加快语气:“再用煎的滚烫的热油直接浇淋在公鸡身体!”
“啊!”
除了宇文灵灵,几人皆是站起身来,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惊恐地看着王明,显是不敢相信会有如此残忍的事。宇文灵灵虽是没有站起来,可也是被吓得不轻,脸色难看之极。
王明哈哈一笑:
“你们想啊,它的翅膀被活拔了鸡毛,鲜血冒出,不正像枫叶一般吗?被滚油浇淋时,又鸣又跳,不正是在跳舞吗!”
此时就连李福根也是一阵作恶,赶忙放下手中面包。
智胜一边低呼:“罪过,罪过!”一边又喝了一口粥。
想来他不是第一次被师父这样捉弄了吧!
对于王明这种老顽童,李福根也着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