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应该想起什么吗?”佟安安还蹲在地上,但因为双腿发麻有点使不出力气,身子晃了一下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椅子,又问:“佟爷爷,您究竟什么意思?”
佟老先生的视线里有些苛责,又带着疑惑,大声的说:“一般孩子三岁应该就有记忆了。虽然只是记忆中模糊的片段,可是总不能连自己的父母都忘记吧?”
“我,我吗?”佟安安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视线又转到那张照片上。
一对幸福美满的爱侣,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本应是快乐的一家人。
可是、可是佟老先生说什么“不能忘记父母”??
“不,我想不起来。”佟安安忽然觉得脑仁疼。但她满心疑惑得不到任何的解释,周围人的目光甚至盯的更紧。
佟安安撑着身旁的椅子慢慢的站起来,说:“我连五岁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说完她又向靳卓琰挪了一小步,求救般的小声说:“老公,奶奶和你说过,我连我妈的样子都忘了。我怎么会记得、记得这两个人?”
佟安安将手里的怀表举起来,想要递给靳卓琰看。
就在靳卓琰要接过怀表的时候,沉甸甸的怀表从佟安安的手里滑落,一下子掉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随即,佟安安的身子也是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安安。”靳卓琰吓了一跳,弯腰将佟安安抱起来,发现她真的已经晕倒了。
“佟老先生对不起,她想不起来。她应该是在幼年的时候被催眠,抹去了记忆。我现在要带她回家。”靳卓琰说完抱起佟安安,向佟老先生微微鞠躬,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同桌的另一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冷着脸对靳卓琰说:“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商议过,把她还给佟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任何一方都不得再追究,谁也不能再提起。”
“父亲。”靳卓琰抱着佟安安的手紧了紧,摇头说:“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而且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安安不仅回忆不起来,还非常的痛苦。”
“把人交给佟家,佟老先生总不会亏待自己的孙女。”靳家家主沉声说:“是我们靳家有错在先。你姑姑的死让这桩往事尘封多年,如今已经无法追究当年谁对谁错。既然佟老先生答应既往不咎,我们就必须要有个良好的态度。”
态度?良好的态度就是把佟安安交给佟家,和自己分开。
靳卓琰冷冷的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不会把自己的妻子交给任何人。就算佟家是她的娘家,就算佟安安醒来愿意认亲,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何况她现在昏迷了,我不能让她醒来之后看不到自己的老公在身边。”
靳卓琰再次转向佟老先生,礼貌而认真的再次鞠躬,说:“请您允许我带她回去。我保证在她醒来之后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说给她听。但请佟老先生明白,佟安安已经年满二十岁了,她不需要监护人,也有自主选择人生的权利。所以请您看在血缘关系上,给她这份自由。”
佟老先生一直没说话,但慢慢的把视线收了回来,还轻轻拍了拍桌子,说:“好了,年轻人的事啊,回头再说吧。今天也不是我退休的日子,继承人的事情可以下次再说。”
这句话可以说是相当有水平,也特别耐人寻味。如果靳卓琰非要把佟安安留下,那佟家也不是非得要回佟安安做继承人不可。
这也无疑是把靳家的后路堵死了,暗示他们不必在佟安安的身上做什么打算。可以说这是兵行险招,也是弃卒保帅。绝对不给靳家捏住佟安安来要挟佟家的机会。
靳家家主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就好像靳家派靳欣悦拐走那个小女孩,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当媳妇似的。可以说是相当小人的做法,真是丢脸都大了。
靳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指甲戳在手心里都要断了。
靳卓琰并没有送佟安安去医院,而是把她抱回了家。
佟安安被催眠的情况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靳卓琰反复琢磨奶奶给他照片的意图,最后猜想奶奶是在暗示佟安安幼年失忆的事情比较蹊跷。
佟奶奶心地善良,对佟安安非常好。但她毕竟没有太多的知识也没有相当的财力,所以对于佟安安不记得五岁以前的事情一直抱着怀疑的心态,却无法去求证。
于是在费蚺绑架之后,趁着佟安安昏迷的时候,靳卓琰叫温助理安排了一位嘴严又权威的心理医生,这才得知佟安安深层记忆被做过手脚。
只不过当年佟安安太小,记忆本就不太牢固,被催眠之后等于直接把记忆抹去了,根本就没有恢复的可能。
所以靳卓琰才迟迟找不到机会对佟安安说,她其实是佟家失踪的孙女这件事。
他怕佟安安受不了,也怕佟安安追问是谁把她抱走的,最后对靳家乃至对他都失去信任了。
终究拖到了这一天,四大家族聚会就是一个信号,佟家早就暗自施压,准备在这一天把真相揭开。
靳卓琰目前还没有办法阻止四家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佟安安留在身边,慢慢的跟她解释。
“靳先生,要不要找上次的那个医生来看看?”温助理在一旁提醒靳卓琰。
靳卓琰犹豫了一下,摇头说:“反正都找不回原来的记忆了,反而增加她的痛苦,算了。”
温助理只能退出去,留下靳卓琰和佟安安两个人。可说是二人世界,可那沉闷的气氛简直像是在互相告别。
“安安,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是今生唯一。”靳卓琰执起佟安安的手,轻轻吻着她的手背。
这只手很小,手指纤细而柔白,此时冰凉的更像是一块凝白的玉石,不沾染丝毫的人气。
靳卓琰试图将这只手捂热,可他发现连自己的心都是冷的,又怎么能去捂热别人?
“老公。”佟安安突然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声音柔软而充满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