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南羽先生的反应满是狐疑,但裴迟迟还是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铺展在了茶几上。
深色的方巾上,是一小堆晶莹赤红大小不一的碎片,在周围烛火的映照下,泛出星星点点的红光。
“就这些?”南羽先生扫了一眼,又抬眼问了一句。
恩?
裴迟迟乍听这话有些心虚,心中有些拿不准,所以眼角不自觉地飘向了一旁的司空玥。
结果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和微微的点头鼓励。
“恩……还有一块……”
裴迟迟将怀中的那一枚血泪晶石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的一摊碎片旁边。
“拿到手时还好好的,没想到就突然碎成了这般,这一枚也是其中一块,形状圆润异常,我也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真的!都是意外!”
她偷看了一眼南羽先生的表情,见他面色有些不悦,忙不迭加重音量,强调了自己的无辜。
南羽先生完全无视了那堆碎片,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血泪石,表情出奇的凝重,他是那么的专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裴迟迟的解释。
就这么僵了一杯茶的时间,南羽先生才伸出了手去,抚过了圆润的晶石表面,眉头不展,若有所思。
“你……”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番讶色后便是恍然大悟般的豁然。他深深看了眼裴迟迟,微微笑道:“你的手,受伤了?”
裴迟迟陡然听到南羽先生问询受伤的事情,有些发怔,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指尖,那儿还有包扎的痕迹。
虽然雪梨第一时间就做了处理,却没想到原以为只是一个小口子,却划得颇深,所以直至今日都还没有痊愈。
“啊,不小心被把剑给割了手,虽然不疼,但到现在也还没痊愈……”
她不明白南羽先生为何突然关注这个,不是该说凝血刃的事儿么,在意她的伤口做什么?
南羽先生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捻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道:“虚合石碑你带着在吧?可否借我一阅?”
裴迟迟明显感觉到身边之人有了一瞬间的紧绷,但旋即便恢复如常。
其实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本来就是来换虚合石碑的秘密,不给南羽先生看他拿什么解哦?
再说了,她老早就想把石碑丢给南羽先生拉倒,只是司空玥不许罢了。
此时见司空玥没有反对,她便很自然地拿出了石碑搁在了南羽先生面前,眼里甚至带着几分指望他赶紧收走的期盼。
虚合石碑,通体漆黑无光,光滑无痕,坚硬如铁,不足两掌大小,却是整个江湖趋之若鹜的至宝!
外面都是这么盛传的。
南羽先生探手抚过石碑时,表情近乎虔诚,随着指尖的移动,他的眉头逐渐皱起,脸上也浮出了夹杂着疑惑和释然的混合表情。
紧接着,他出人意料的突然抓起一旁的血泪晶石,拍在了虚合石碑的正中央,速度之快,裴迟迟只来得及发了个愣!
果真是高人?一言一行皆是猜不透看不懂啊,裴迟迟只好这么想。
但下一刻,她的下巴差点掉在了茶几上!整个人收不住地扑近了去,死死盯着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石碑。
莫说是她了,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司空玥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探过身子想看个分明。
就在这样的瞩目之下,原本平滑一体的虚合石碑如同解锁一般现出无数裂痕,接着便是各种拆分、移动、拼合,最终变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八边黑石。
而那枚血泪恰恰就嵌在正中央,好似订制的一般相接无痕,融为一体。
“果不其然啊……”
见到这一番离奇变化的南羽先生面色如常,就跟看了一遍稀疏平常的煮茶一般。
他满意地望着一旁惊诧的二人,欣然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它的秘密了。”
裴迟迟一脸懵圈,明明全程参与和目睹,结果到了对方揭开谜底的时候,自己却压根连门口都没摸到……
这感觉,巨受挫!
但听南羽先生的意思,是打算开讲虚合石碑的秘密了,这令裴迟迟忽略了心中的沮丧感,提足了精神不打算放过一个字。
颇有点儿像临考前听老师圈重点的节奏!
“虚合石碑虽然数月前才重临江湖,但它的传说却在江湖中浸润已久,久到……有百年之遥了!”
南羽先生一脸从容淡然,自顾自地给自己又添了一杯热茶,浅浅尝了,才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徐不疾的开了口。
有这么一瞬间的恍惚,裴迟迟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晃晃头,又只见一个南羽先生。
这个幻觉……有些莫名其妙啊!
“大辽建国百年,是夺来的天下,曾经的江湖豪强辈出,一代英雄儿女为了抵抗大辽的统治,谱写了可歌可泣的宏伟篇章……”
“这个我听过,街头巷尾不入流的说书先生尤爱此故事。”没想到的是,南羽先生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司空玥给打断,还是那种特别生硬的打断。
裴迟迟颇为诧异,感觉司空玥一向待人都是颇有礼数,哦,除了对花子墨……怎么这会儿就突然煞了风景?
“嘿,被你听出来了?”南羽先生丝毫不介意,反而笑了起来,大方承认。
“这个故事确实是许多说书人的最爱,听者多以为那是无聊的杜撰,却不知那才是真实的过往,而且……”
裴迟迟自然是没有插话的份儿,别说百年了,去年的事儿她都没经历过!
更何况这是书中的世界,是架空的历史,她那点儿可怜的历史知识想用都派不上用场。
“而且,这故事,说的就是虚合石碑的来源啊!”不知为何,南羽先生脸上的笑忽地变得诡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