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迟迟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一进大院,就吓了黎叔一大跳,再看到浑身浴血的陈胜,更是大呼出事儿了,赶紧喊来了裴栩和婉娘。
裴迟迟面对着成堆的问题一个都不想回答,她此刻只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待会儿,于是将这个场面活儿丢给了司空玥,让黎叔喊雪梨过来给陈胜包扎疗伤,然后一个人急急遁走,逃回了房间。
是青龙!
又是青龙!
从分舵的袭击,到斧头帮外的暗伏,再到奉阳的刺杀,青龙的杀意几乎一路紧跟,如影随形!
之前她一直没想明白,青龙为何执意要杀她,后来花子墨为她解开了部分疑惑,但又带来了新的困惑——青龙为何要投靠北王呢?
青龙不过是个江湖门派的分坛,司徒浩月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坛主,北王拉拢他们到底图什么?青龙攀附北王又图的是什么呢?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
裴迟迟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目光飘忽望着床边帷幔,只想一直这么躺下去,就可以懒得思考那么多烦心的问题了。
这次青龙的刺杀很显然主要针对的是陈胜陈将军,杀她裴迟迟不过是顺道,而且明显那些人认出了她来,所以才给了可乘之机反突重围。
显明显,他们这次的目的变了!或者说,他们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破坏奉阳城防……
裴迟迟想到这里,倒抽一口冷气,惊地直接坐起,冰凉的汗珠在后背沁出,令她清醒且后怕。
若她猜测的不错,青龙这次来是为了相助城外义军攻城?那他们为何要这么做?除非……裴迟迟掐住了一根线头,一下一下的顺势拔出,最终揪出了她最不愿看到的真相……
除非,北王本就想要义军攻破奉阳……
除非,义军本就是北王一路驱赶放纵而来……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些当朝皇子们,为了心中恶念究竟能做出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啊?裴迟迟只觉眼前发黑,整个人重重躺倒在床上,再无力思索任何事情……
第二天,裴迟迟起身晚了许多,毕竟她几乎一夜没能安眠,精神状态差到极致,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
“小姐,那个陈将军伤的还挺重的,一时半会儿可能下不了床了……”雪梨帮裴迟迟梳理着头发,看见她精神恍惚,本不想令她担心,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实说了。
“恩……杀手们本就想要他死,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裴迟迟口中喃喃,说话都提不起气力。
“那些杀手可太可恶了!要是没了陈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雪梨很是恼火地骂了几句,心中颇为不忿。
“是啊,太可恶了……”裴迟迟无精打采,毫无斗志。
“陈胜暂无大恙,但城门外现在有了异动,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此时司空玥出现在窗外,面色凝重看着她。
裴迟迟听到这里,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吓了雪梨一跳:“小姐你别急,头发还没梳理好呢!”
裴迟迟心口跃动,顾不上雪梨的打理,问向司空玥:“出什么事儿了?攻城了吗?”昨夜陈胜遇袭受伤,此刻就发动攻击那还真是会赶时间!
她都差点儿忘了奉阳还被围困,朝不保夕,她居然还有空在这儿消沉?裴迟迟顿时非常的鄙视自己!
“没有,只是在城门口叫阵,城防兵士找不到陈胜,便四处寻人。我觉得你毕竟与他相熟一场,去一趟可能会好些。”司空玥的话让裴迟迟略有心安,也猜测敌人大概是在等一场夜幕才好发动攻击,心下了然。
“好,我们去看看!”她止住了雪梨的动作,随意盘弄了下头发,捡了根轻巧的发簪插上,便随司空玥匆匆出了门。
城墙上,守城兵士虽然依旧严阵以待,但面带焦虑,显得神色颇为不安。
“裴姑娘?陈将军呢?有没有和你一起过来?”有个副官看见了裴迟迟,很是激动,急切地问了起来。
“没有,陈将军昨日遇袭受了点伤……”裴迟迟犹豫了下,虽实话实说,但没有明说他的伤势,以免加重恐慌。
“什么?难道是真的?”副官大吃一惊,面色煞白,声音大了一些,周围的兵士纷纷交头接耳,顿时乱了起来。
“什么难道是真的?”裴迟迟不理解,他这是早知道了消息却不相信?谁会犯大忌将这种消息传递到这里来?
“一大早,城外叛军就派人在门前喊话,说我们陈将军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奉阳必将不保,不如早日投降……”副官咬牙切齿,说到来源很是火大。
果然……
裴迟迟心中默叹,这也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她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而已,改变不了事实。
“他们还喊了什么?”她觉得对方应该还有什么后招,动摇军心的招数不该仅此一项。
“他们……他们还喊了……”听到裴迟迟发问,副官却变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似不愿开口说。
裴迟迟正觉得奇怪,城下又恰好来了一波喊话。
“城内的人听着!你们的守城将军已然重伤性命不保!死守孤城无异于自掘坟墓!趁早交出当朝皇子,可保全城平安!如若不然,日落后必将踏平奉阳,让尔等全城为狗皇子陪葬!”
“他喊……他喊什么?!”裴迟迟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会有这般离谱的理由!他们来袭奉阳,竟是为了来抓当朝皇子?
当今天子垂老,任何一个皇子,都可能是明日国君,义军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简直就是铲草除根之举!
可是,为何如此尊贵的皇子,会在这座小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