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十八线偶像派歌手,努力多年终于在娱乐圈打拼出了一番天地。
直到我捧着奖杯打算公开我和影帝的恋爱,却看到了影帝新发的微博直冲热搜。
“在此,我做最后一次回复,我与陈知声所有的绯闻皆是公司炒作,我与此人私下素无往来,希望谣言止于智者。”
奖杯从我手中滑落,连同我的心,碎了一地。
1.
影帝最开始也不是影帝。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作为乐坛巨星,在某巢开个人演唱会。
粉丝尖叫声能掀翻房顶的那种。
各大奖项都让他拿了个遍。
我刚出道那会儿,开个演唱会不过一千观众。
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经纪人娇姐给我找的水军。
即便这样,他也愿意屈尊降卑地守在后台给我调音唱和声。
后来我稍微有了点名气。古早的演唱会视频被扒出来传上网,有粉丝认出来背景里的和声是他的声音。
但都被否认的评论淹没了。
“开玩笑,我们家沈衍分分钟千万上下,去给她十八线陈知声做配,疯了吧。”
“笑亖,这心机女也太不会蹭热度了。”
“蹭我家哥哥,路转黑了。”
“……”
我翻着恶评,沈衍凑到我身边索吻。
我躲开:“不想亲,快被你粉丝骂死了。”
“那就公开。”他像只大型犬一样用头蹭着我的肩膀。
我将视线落在电视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女明星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挺漂亮的。”
沈衍淡淡地扫了一眼,道:“不认识。”
我盯了半天才想起来,笑着说:“这可是顾淼淼,你之前的绯闻女友。”
“你别转移话题啊陈知声!”
“哼哼。”我佯装生气地发出怪音。
“你明知道当时是因为……”
“因为什么?”
“你都知道,你还要跟我转移公开关系这件事。”
他翻身将我压住,两眼红红的,“承认我们的关系就这么难吗?”
“我还在上升期,你想让我被你那些女友粉的口水淹死吗?”
“我可以退圈。”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口,声音闷闷地,“我给你做幕后,帮你唱一辈子和声。”
“算了吧,大明星。”我笑着推开他,“你分分钟百万上下,给我做幕后,我可养不起。”
“可我愿意……”
“说不定你哪天得了影帝之类的,到时候给我这个乐坛新星颁奖,我再一激动,说不定就直接脱口而出‘谢谢我老公’了。”
彼时我不懂圈子的弯弯绕绕,高二就辍学出来工作的我,只知道个“影帝”是个很大的名头,不知道他那时已经占据了乐坛的半壁江山。
而他,居然真的因为我这句玩笑话,转型去拍了戏。
2.
我进娱乐圈,全靠沈衍提携。
孤儿院在我刚满十八岁那年倒闭了,院长去世,资金链一下子断了。
我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孩子,回去帮忙处理后事。
跟着志愿者把剩下的钱分给了几个年纪比我的小的崽子们,又填了一堆表格。
我揣着志愿者塞给我的五十块钱,走出了孤儿院。
填完了退学申请,我便开始到处闲逛找工作。
兜兜转转,居然绕到了后勤招募处。
我看着牌子上的“演唱会后勤招募,管吃。”
“管吃”两字深深吸引着我空荡荡的五脏庙。
我上前去询问工作。
只见工作人员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长得还挺水灵。”
我连忙点头赔笑。
“我们这儿一百五一天,管吃不管住,能行就留个电话,到时候等我通知。”
我一愣,“我没有手机。”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能吃饱饭就不错了,院长哪有闲钱给我们配手机。
他挥挥手,我明白,他这是让我滚蛋的意思。
我赶紧摆出一副笑脸,“我在这儿等着就行,我看演唱会的时间是明天,我没别的事儿,我能等。”
他犹豫了一下,似是没见过我这么没脸没皮的。我也不做他想,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等待第二天的工作。
结果还未日落,我就被叫起来了。
一天没吃饭的我猛然一起身还是晕乎乎的。
我晃晃脑袋,看着身边那位大哥,“怎么啦?”
“正主来准备彩排了,你去帮忙吧。”
我眼睛一亮,“现在开始算钱吗?”
“是是是。”
我套上工作人员的专属黄马甲,却感到饿得不行,忍痛用那五十块去买了包三块钱的面包。
叼着面包,我一路小跑进了后台,迎面撞上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
“不好意思哈。”他摘下墨镜,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盯着我。
“嗝。”
我被面包噎住了。
3.
他好像在憋笑,却还是找身边的人要了瓶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我就被指挥着搬运一箱一箱的水。
钱难赚屎难吃,十八岁的我就深谙这个道理。
搬完水,我又被叫去整理送来的庆贺花篮。走进储物间,洋洋洒洒的花粉飘过来,我直打喷嚏。
我呛得睁不开眼,恍惚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吓得大叫一声,那人却捂住了我的嘴。
“嘘…别出声。”
“唔。”
“是你!”身后响起男声。
我转过身,是那个戴墨镜撞我的狗狗眼。
“你怎么认出我的啊?”我问道。
“黄马甲套校服的,我很少见人这么穿,更何况……”
“什么?”
“你被面包噎到的样子很好笑。”
我只得尬笑,他没和我一样穿工作服,还戴墨镜,最差也得是个小老板。
我还等着那一百五解决下一顿饭呢,可不敢和他计较。
“我叫沈衍,你呢?”
“我叫陈知声。”
“你不认识我啊?”
“我应该认识你吗?”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不认识就算咯。”他摆摆手,作势离开。
结果脚下没注意,被一个小花篮绊倒了。
他下意识拉住了离他最近的我,我长期营养不良,被他那么壮实一男的一拉,就也跟着他栽地上了。
周边的花篮被我俩撞倒,满天的花瓣和花枝砸在我们身上。
我鼻炎,被花粉呛得一直打喷嚏,结果鼻子居然通气了。
我以为这件事情搞砸了我要被扣工资了。
结果意外的啥事儿没有,晚上吃饭经理还给我加了鸡腿。
直到我站在后台,望见舞台上的沈衍。
原来没和他计较是对的,他真的算是我这个临时工的大老板。
2017年,我刚满十八岁的第七天,见到了沈衍三次。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杂物间里,沾染在他身上的百合花香。
4.
演唱会结束,我累得瘫在角落,小声哼唱着他在台上唱的歌。
谁知又遇见了他,他笑得贱兮兮地朝我走来。
“还说不认识我,这不是会唱我的歌吗?”
我指指台上,“刚学的。”
他当然不信我听了一遍就会唱:“陈知声,你别骗人了。”
他总爱说这句话,他夸我的时候,我总爱否认,他便阴阳怪气地来这么一句。
好像最后一次,我向他承诺,“等我混出个名声来,咱们就公开。”
他语气前所未有地冷漠,“陈知声,你别骗人了。”
……
我努力向他解释,自己确实没有手机,也没接触过互联网。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说:“你要不跟着我混吧,看你长得也不错,混个伴舞当当没问题的。”
“管饭吗?”
“管,员工福利,先送你个手机。”
彼时沈衍还是个到处发善心的好人,要是后来没那档子事,他到现在三十岁,也依然是个热情善良的小孩儿。
5.
说来也怪,小时候在孤儿院汇演。
我因为声音好听被选去唱歌,结果一首儿歌愣是听了几十遍都不会唱。
别的小孩儿都能背下来了,我还在学调子。
只有沈衍的歌,我听一遍就会了。
后来我的每一首歌,曲作都出自沈衍。
我不愿意公开,他就披个“沈声”的马甲给我编曲。
他的姓,我的名。
我时常在想,陈知声,知声,知的不会是沈衍的声吧。
捧着最佳歌手的奖杯站在领奖台上,一时间我竟不知要感谢谁。
我签的是沈衍的娱乐公司,自然而然先是感谢了我的老板沈衍。
然后呢?
我无父无母,孤儿一个,自然也没家人——除了沈衍。
我想着沈衍发的那条微博,手不自觉地在颤抖。
会不会是被迫的?可他都是影帝了,谁能强迫他呢。
难道被盗号了?
我的目光落在主办方留给他的座位上。
那里只有一个名牌孤零零地立在桌上。
而座位却是空空荡荡。
我失魂落魄地走下了台。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传来。
“陈知声,这段感情我不想再继续了,祝你功成名就,前程似锦。”
我心里一震,手中的奖杯也滑落出去。
哗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