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烟的剑法虽巧,却终究是江湖路数,讲究的是一对一的腾挪闪避。
面对这种专为沙场杀伐而生的军阵之术,瞬间便落入了下风。
原本灵动的身法变得处处受制,精妙的剑招在对方朴实无华却力道沉猛的劈砍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过三五个回合,公孙烟便已香汗淋漓,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小心!”
叶家三女和程若雪在楼上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
一名军汉寻得一个破绽,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刀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向着公孙烟的香肩,狠狠劈了下去!
这一刀若是劈实了,公孙烟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公孙烟美眸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想躲,可身体却被另外两人的刀势死死牵制,根本动弹不得。
危急时刻!
陈远终于出手了。
他后发先至。
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整个人仿佛瞬移一般,瞬间出现在公孙烟的身侧。
“锵!”
一声脆响。
陈远并指如剑,陈远的手指,精准无比地弹在了那柄长刀的刀脊之上。
那名身高体壮的军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从刀身传来,虎口剧痛,长刀瞬间脱手飞出,“呛啷”一声钉在了远处的柱子上,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军汉本人更是被这股力道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整个院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远那根依旧保持着弹指姿势的手指。
弹指……断刀?
这是什么怪物?!
“一起上!砍死他!”
那被抽肿了半边脸的都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剩下的近二十名军汉,再不敢有丝毫轻视,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如狼群般扑向陈远。
陈远将惊魂未定的公孙烟拉到身后,身形一晃,主动迎了上去。
他没有用任何兵器,就那么赤手空拳,如同一只猛虎,冲入了满是绵羊的羊圈。
接下来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毕生难忘。
陈远的身影在二十多名手持利刃的军汉中穿梭,闲庭信步,轻松写意。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懒散。
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精准得令人发指。
或拳,或掌,或指,或肘。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
吃了几个月小菜园中的水果,喝了几个月的井水,陈远的身体素质已经被开发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些人凶猛军汉的攻击,在他的面前就和蚂蚁一般无二,太慢了!
“咔嚓!”
一名军汉的长刀刚刚举起,陈远的手肘已经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那人哼都未哼一声,白眼一翻,软软倒地。
“砰!”
另一人从背后偷袭,陈远头也不回,一记后踹,正中其小腹。
那军汉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红木桌子。
“啊——”
凄厉的惨叫声,沉闷的撞击声,骨骼错位的断裂声,在后院中此起彼伏。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那二十多名刚才还嚣张跋扈、凶神恶煞的军汉,此刻已全部倒在了地上。
一个个抱着自己脱臼的胳膊、错位的腿骨,在地上翻滚哀嚎,再无半点战力。
整个院子,除了那连绵不绝的哀嚎,死一般的寂静。
酒楼的堂倌和伙计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同看到了神仙下凡。
王朗更是直接看傻了眼。
看着满地打滚的军汉,再看看云淡风轻的陈远,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还是那个写剧本、做菜、跟自己谈生意的东家吗?
这分明是一尊杀神啊!
公孙烟站在陈远身后,也彻底看傻了。
她看着被轻描淡写解决的敌人,再看看毫发无伤、气定神闲的陈远,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武力,恐怕比自己那个当大将军的爹还要恐怖。
自己刚才……竟然还想保护他?
一股混杂着羞恼、窘迫与异样情绪的热流,猛地涌上脸颊,让她那张绝美的脸庞,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自己跳下来干嘛?
丢死人了!
陈远似乎察觉到了公孙烟的窘迫。
回过头,对着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嘴型仿佛在说:“你之前也没问过我啊。”
“哼!”
公孙烟看懂了他的口型,又羞又气,深深呼吸几口,重新变成了那清而不冷的模样。
只是那微红的耳根,和悄悄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
就在这时。
“郡尉大人!我等来了!”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酒楼外传来。
“哗啦——”
一大队身穿黑色皮甲、手持长枪的郡丁,在一名队率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进了酒楼后院。
他们看到满地打滚的军汉,以及安然无恙的陈远,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已y预料到了。
那带队的队率,甚至还有心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跟陈远开了个玩笑。
“郡尉大人,您这又是活动筋骨呢?下次有这种好事,可得先知会兄弟们一声,也好让我们来搭把手,省得您累着。”
“废话少说。”
陈远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指着地上哀嚎的众人,冷声下令。
“把这些人,全部用绳索给我捆结实了!”
“是!”
郡丁们轰然应诺,立刻上前,用专业的捆绑手法,将这二十多名军汉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
后院里,一片狼藉。
被捆成一串的军汉们,被郡丁们粗暴地拖到院子中央,跪成一排。
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怨毒的眼神。
陈远d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为首都尉身上。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陈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那都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梗着脖子,嘶吼道:
“我们是军府的人,是奉张都统的命令来给你捧场的!
“是你家伙,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伤人!
“陈远,你完了,竟敢殴打军府之人,等着被问罪吧!”
到了这个地步,嘴还这么硬。
“看来,不给你松松筋骨,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陈远对着身旁的郡丁队率使了个眼色。
那队率嘿嘿一笑,抽出一根特制的牛皮鞭子,鞭梢直接狠狠甩在这都尉脸上。
顿时。
一道血痕展开。
“啪!”
“说不说?”
“呸!老子们在边关跟北蛮子拼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穿开裆裤呢!想让老子开口?做梦!”那都尉满脸不屑。
“骨头还挺硬。”
队率狞笑着,继续扬起了鞭子。
……
然而。
这些人虽然被打倒,但个个都是军中硬汉,骨头硬得很。
无论郡丁们如何用刑,他们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只是用那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陈远。
他们反复强调,自己就是军府的人,是奉命来捧场的,是陈远不分青红皂白,先行出手伤人!
对此结果。
陈远并不意外。
这些人既然敢来闹事,背后必然有所倚仗,也必然都是些军中滚刀肉,硬骨头。
陈远见严刑逼供也问不出结果,便不再浪费时间。
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这些人,应该是军府的兵,而非假冒。
从他们的搏击之术,互相合作的小规模配合战技,都能看出是军中所用。
这就让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既然是真兵,他们为何要打着张姜的旗号,来自己的酒楼闹事?
张姜的为人。
陈远虽不敢说完全了解,但绝不是这种阴险卑劣的小人。
断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有人在军府内部,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既搞砸了自己的开业,败坏自己的名声,又能将这盆脏水,泼到张姜的身上,挑拨自己和张姜的关系。
而这个背后的人,和那不计成本烧钱的“聚仙楼”。
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想通了这一层,陈远便不再打算浪费时间。
那就将计就计!
既然你们打着张姜的旗号,那我就把你们,直接交给张姜处理!
他倒要看看,到了张姜面前,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嘴硬!
陈远相信,以张姜的雷霆手段和火爆脾气,绝对有办法撬开这些人的嘴,查出幕后的真相。
想到这里。
陈远随即招来一名亲信郡丁,沉声命令道:
“你,立刻去都统府,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张都统!
“就说有人冒充她的名义,在我酒楼寻衅滋事,已被我拿下,请她亲自前来处置!”
“遵命!”
那名郡丁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就朝着酒楼门口飞奔而去。
然而。
他刚跑到门口,就与另一名同样火急火燎,从外面冲进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那名从外面冲进来的传令兵,也顾不上疼痛,爬地起身后,便急声禀报:
“郡尉大人,张……张都统,已经到酒楼门外了,她特地让卑职来报,有重要客人来,请您务必亲自迎接!”
什么?
重要客人?
陈远闻言,也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
陈远立刻让郡丁们将后院的闲杂人等清开,又让公孙烟和楼上的叶家三女等人暂时回避。
自己则与王朗一同,快步向着大门迎了出去。
刚一出门。
陈远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张姜。
只见张姜果然站在那里,但她今日并未穿戴那一身熟悉的巨大甲胄,而是换上了一身寻常的便服。
这让她的身形,看起来少了几分彪悍,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和。
但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面。
往日里那个气势逼人、魁梧霸气的齐州都统,此刻竟像一只受了惊吓的温顺小猫。
她微微躬着身子,神态恭敬。
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名身材高挑、戴着白色面纱的神秘女子身后半步。
那面纱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
但身段婀娜,气质清冷而高贵。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便有一种令人心悸,甚至不敢直视的威仪,笼罩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