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晏青的及笄礼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飘香院主仆三人吃一顿丰盛的晚膳,晏青也泡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
但没有人,能真正地开心起来。
飘香院宫门关闭已经四日了,封锁宫门的侍卫守得严严实实,半天门缝都打不开,外头的消息也传不进来。
晏青每日每日地睡不好,总担心着哪一天醒来,自己就被五花大绑带到了行刑台上,就像梦里那样一刀就身首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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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那边,刚痊愈没多久的太后又病了。
连日来处理芸太嫔的案子劳心劳力,她本就身子不好,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病得都下不来床。
处置馨嫔的收尾工作,便只能交给德妃了。皇上登基不久,还未设立皇后,眼下后宫里头妃嫔位分最高的便是德妃陈秋雁了。
“德妃啊,你是个能干的孩子!馨嫔的事情,哀家就交给你处置了!”
太后病恹恹地半卧在软榻上,眼角眉梢中都透露着疲惫。寝殿中四处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呛得人喉头发紧。
她拉过陈秋雁的手,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皇上在前朝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哀家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你断断不能叫皇帝和哀家失望!”
朝廷中有人卖官鬻爵的事情,已经断断续续整顿了好几个月。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得连根拔起,下至九品芝麻绿豆小官,上至二品三品这样的京官,被牵扯出来的不下百人。
原先只是地方百姓的请愿,谁知居然还有不畏强权的一级一级层层上告,一直把请愿书送进了大理寺,还牵扯出了好几桩人命官司来。
大理寺见事态严重,只能禀报皇上。言官们一看活来了,一个个地早饭也不吃,挤破头就往乾清宫里跑,生怕去晚了就告不上状了!
而后宫这边,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半天呢,就有人来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
祸不单行,换谁谁顶得住啊!
皇上本就因为前边的事情头疼,这桩案子他顺手便交给了太后处理;太后累病了,担子便自然而然落到了地位最尊崇的德妃肩上。
“皇额娘放心!臣妾一定不叫您与皇上忧心!”
陈秋雁垂下眼睑,乖顺地应承下来。
只是在那张精致柔顺的面孔下,藏的却是另一番打算。
后宫波谲云诡,从来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陈秋雁凭着父亲正三品的官职入了王府,一步步熬上了太子侧妃的位置,好不容易皇上登基,她才算是在后宫站稳了脚跟。
原先想着众嫔妃都没有子嗣,自己再努力努力,兴许就能坐上皇后的宝座。没想到馨嫔一朝有孕,眼看着自己的地位就要不保。
谁料,这馨嫔偏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仗着自己的肚子是后宫里的头位皇嗣,便日日变着法儿欺凌其他妃嫔。
不是叫纯贵人没日没夜地陪她说话,就是挺着个肚子天天到玥妃宫里显摆。
玥妃这人就是个闷葫芦,棍子打到身上也不知道喊疼;旁人也就罢了,馨嫔居然还敢踩到陈秋雁的头上来。
“贱婢敢尔!”陈秋雁刚回到储秀宫中,便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将桌上的花瓶扔了出去。
馨嫔这个贱.人,居然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怀孕身子重、小腿胀痛,希望陈秋雁能帮她揉捏几下。
笑话!她练就一手按摩的本事是来伺候皇上的,不是来给这等卑微贱婢捏脚的!但是碍于皇上的面子,她也不得不演出后宫和睦、姐妹情深的戏份来。
“她还敢叫人带了这几个粗瓷花瓶到本宫这儿,说是赏赐!本宫堂堂德妃,居然还轮到她一个小小嫔位来赏赐吗?她也配!”
说着,陈秋雁便把宫里那几个入不得眼的粗瓷花瓶都打碎了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娘娘!”刚靠近门口的是宫里的太监小璘子,差点被花瓶的碎片划伤,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才站稳道。
“宫女宝星已经指认了馨嫔身边的太监小金子,就是当晚自称内务府去传信的人!”
“稳婆张氏也招了个干净!说那五千两正是馨嫔宫中的大宫女绿晖给的,指明了要芸太嫔的这个孩子!”
慎刑司的刑罚果然厉害!才进去两三日,这两人便招了个底儿掉!
陈秋雁听罢,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绿晖和小金子,扔进慎刑司去拷问吧!把把慎刑司的家伙全用上,不信他二人不说实话!有消息了马上回禀!”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只觉刚入口的茶都甘甜了起来。
“奴才遵命!”太监马上起身道。
“慢着!”陈秋雁突然制止道,“那贱人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回娘娘的话,咱们的人盯得紧,流华宫里头什么消息也没传进去!估摸着馨嫔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逗着那个孽障玩呢!”
“呵呵,她还在做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呢!”陈秋雁冷笑一声道,“叫人去把那个孽障抱走,就说太后请了法华寺的住持来给这孩子祈福!”
陈秋雁心想,抱走孩子让她孤苦无依,就可以一门心思惩治吴顺昭这个贱婢了!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陈秋雁宫里已经用完晚膳了,小璘子才带着一纸供状回来。
那供状上沾满了血污,惹得陈秋雁嫌恶地别过了头。
“小璘子,你念与本宫听吧!”她用手帕掩住嘴说道。
供状上写着,馨嫔当夜难产,龙裔出娘胎就已经没气了。她的宫女绿晖与御花园侍卫胡佳是表兄妹关系,从胡佳嘴里得知了芸太嫔有孕之事,便串通了稳婆张氏,杀母夺子!
当夜参与杀害芸太嫔的,除了稳婆张氏这个帮凶,还有流华宫的三个太监。他们完事后将染血的床褥子处理掉,再换上干净的,把馨嫔生下来的那个死婴和五千两交给了张氏。
自此,云珊珊和胡佳私通所生的孽种,便成了尊贵的皇子。馨嫔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确实一块包婴儿的襁褓布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