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荔枝端着洗漱的热水进寝殿伺候时,却发现晏青的床铺整整齐齐,似乎一夜都没有动过。
而晏青本人,则凭空消失了,飘香院的各处,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那个随身小药箱。
晏青扮成太监,出宫往延亲王府去了。
昨儿夜里,她想了一整夜没合眼,对付知渊的牵挂堵在心头,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她打开柜子,看着上层的那个小药箱,还有那套用来偷溜出宫的太监服饰,生出了出宫为付知渊诊治的念头。
宫里的太医夜以继日地在寻找疫症的方子,皇上也将其他事情暂且丢在一边,专心解决眼前的难关;相信很快便能抑制住疫情,给京城百姓带来新的转机。
但是付知渊那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药方研制出来那一日?
晏青坐在桌前,盯着妆匣里头那两枚玉佩发呆。
“如今宫外情势最为严峻,倘若我现在出去了,很可能会染上疫症,到时候只能两个人一起死!”晏青抬眼,看见镜中愁眉苦脸的自己。
“但如果我不出去,付知渊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几乎是必死无疑!”
她是个现代人,不想在这个穿越的空间里搭上自己的性命!无辜穿越已经够悲催的了,本想着攒够银子溜出宫去,再买个大宅子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没想到付知渊却先一步闯进了她的心里!
晏青疲惫地闭上双眼,恍惚间便想起付知渊穿着一身太监服饰,提着食盒来飘香院换她的那一日。
他义无反顾地穿上她的衣服,冒着获罪的决心与她互换了身份,最后将所有的罪名一力承担。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曾经问过自己一样的问题?
“她这是弑君的罪名,一旦证实必定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我这般扮成太监去帮她,如果事败,这些年来的隐忍就毁于一旦了!”
“不仅会没了荣华富贵,甚至还会丢了性命,值得吗?”
值得。
付知渊也许曾经两难过,也曾经踟蹰过,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跟着自己的心走;面对着皇上的雷霆之怒,他也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她。
万般皆是命,唯爱由心发。
晏青在妆匣里翻出一枚香囊,那是当日他送她出飘香院时,交到她手里的平安符;这枚香囊,是从她手里送出去的,最后又辗转回到了她身边。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等你平安归来!”这是付知渊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那之后,她为证实自己的清白而奔忙,他却被投入了宗人府受难,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果这一次,她不出宫救他,也许那一面便是此生的最后一眼了!
晏青咬咬牙,将那枚香囊,那两块玉佩收进小药箱里,换上太监的衣服,映着微醺的月色出了飘香院的宫门。
月色凄迷,长街上冷冷清清,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紫禁城的乌鸦倒是兢兢业业,如此寒冷的天气依然不知疲倦地悲鸣。
一路上,除了几盏孤灯贼惨,晏青只能听见檐上积雪悄悄融化的声音;寒风呼啸着袭来,她只得搂紧了领口快步前行。
自从发了疫症之后,宫门处的守卫病倒了好些,轮班的人便也少了;晏青远远看去,那几名守卫站都站不直,似乎很是疲惫。
她压低了帽檐走过去,又向他们出示了寿康宫的令牌;这枚令牌是上次太后给付知渊的,没想到留在身边却派上了用场。
侍卫们神态疲惫,抬眼看了看她手中的令牌,又瞧她戴了面罩,做足了保护措施,便扬手打开了城门。
“等回宫后,再到寿康宫去给太后请罪吧!”晏青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快步走出了紫禁城的大门。
踩着未融化的积雪,努力回忆着去延亲王府的路线;晏青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鞋袜都被雪水浸透了。
好冷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是依着小李子的装扮来乔装的,连披风也不敢穿;如今出了紫禁城,京城里更是一片萧条。
她朝手心呵了口热气,很快便被冷风吹散;沿着店门口的灯笼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目的地。
还是挂了太后的名头,她才得以约过守门的侍卫,跟着洒扫的下人进了院子。
听下人说,皇上幽禁了付知渊后,又撤去了王府里大半的下人,如今除叶凡外只剩下三四个人在伺候了。
下人领着晏青见到了叶凡,他眼圈乌黑,说话迷迷瞪瞪的,想来也是为了照顾主子没休息好。
“叶凡,醒醒!”晏青朝他脸上轻轻呼了一巴掌,“你们家王爷呢?”
叶凡打了个激灵,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你是……你是谁?是宫里派来的太医吗?怎的穿着太监的服饰?”
这叶凡的嘴还挺碎?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这么多话,这一点倒跟荔枝挺配的!
“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晏青又赏了他一巴掌,“我是飘香院的瑗太妃!”
瑗太妃?叶凡听得这个名字,瞌睡虫顿时都消散了;不知怎的,他的眼圈突然红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晏青。
“瑗太妃您总算是来了!”他哭唧唧地抱怨道,“王爷他快不行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叫快不行了?晏青脑子里咯噔一下,拉着叶凡就要去付知渊的寝殿里看他。
寝殿中亮着一丝微弱的烛光,她推开门,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你出去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晏青吩咐叶凡,后者点点头退出去后,她才敢靠近那张床榻。
只见付知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伸手探其额头滚烫,浑身也是像火灼一般。
晏青取出药箱为他诊治,却发现此次的疫症牵扯着他的胃疾一起发作;本身就是寒性体质,这回更是雪上加霜了。
加上长久地没有大夫来诊治,付知渊已经是病入膏肓;晏青再晚来一步,兴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是梦中烧迷糊了,付知渊半张着口在呢喃着什么;晏青以为他是渴了想喝水,立马从桌上倒了茶上前喂他。
“晏青……晏青……”
却听得他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作者题外话】:做好准备,开始甜甜的追爱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