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进行到这儿,即便是没有小贵子的供状,晏青搜集起来的物证,也足以将线索指向某位主子。
“皇上,这是从御膳房搜出来的,里头还残留着雷公藤的药渣!”晏青将药罐子呈上,“想来应是小贵子用于熬煮毒液的。”
孙宝良把所有的证物一一呈到皇上面前。
从小瓷瓶、雷公藤的根茎,到黑檀木匣子、小贵子半干的衣服,加上最后的药罐子,一共是五件证物。
皇上在这些东西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个黑檀木的小匣子上。
“这黑檀木……”,他蹙眉陷入了沉思,“朕怎么瞧着如此眼熟?”
“孙宝良,你也来看看!”说罢,他又把匣子递给了一旁的孙宝良。
“皇上,这不是您登基的那年,外邦进贡的黑檀木吗?”孙宝良想了想回答说,“奴才还记得内务府还有好些呢!”
“传内务府总管来!”皇上吩咐道。
约摸半炷香时间不到,刘福全顶着一头大汗匆匆忙忙地被领了进来;他正忙着清点后宫开春的衣裳和用品,不知怎的就被逮去了养心殿。
平常后宫出了这样的事,一般是直接交给皇后或是太后处理;但这回关系到皇上的命,他自然还是要亲自把握进度。
“刘福全,你来认一认这个木匣子!”皇上一声令下,刘福全便连声应和着上前。
他捧起黑檀木匣子左看右看,一会翻开盖子细闻,一会又用手指头摩挲表面的清漆,还不停地敲击,放在阳光下照着观察。
不一会儿,刘福全心里有了判断:“回皇上,这个匣子正是黑檀木所制,同样的一批木材,内务府还有许多!”
“可是朕登基那年送进宫的贡品?”皇上连忙追问道。
刘福全点点头:“这批黑檀木成色极佳,木色均匀没有杂质,是由苏禄国使臣进贡,贺皇上登基之喜的。”
“可曾使用过?”找到黑檀木的源头,皇上仿佛也看见了希望。
刘福全正要开口回答,外头垂首走进来一名小太监,是乾清宫伺候的小辉子,也是孙宝良亲手**出来的徒弟。
“启禀皇上,前朝的几位大人已在乾清宫候着了。”
皇上这才记起来,今日上朝时约了几位大人这个点在乾清宫商议国事,没想到耽搁了许久,差点忘了正事。
他站起身来,让孙宝良伺候他更衣,准备面见大臣;临走的时候,又把查案的重担放到了晏青的肩头上。
“前朝事忙,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瑗太妃了,您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抬脚便离开养心殿,往乾清宫去了。
口口声声太妃太妃的,这是一个太妃还有的待遇吗?晏青忙活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逮到个小贵子还自杀死了!
现在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太监服,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女儿也来不及见上一面,还要没日没夜玩命的查案!
拉磨的驴待遇逗比她好,起码还有口饱饭吃!
晏青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太监:“刘公公请起,咱们接着唠吧!”
“回瑗太妃娘娘,这黑檀木确实是用出去了一些;只是这用在何处,还得回内务府查查记档。”刘福全捶了捶发酸的腰,吃力地站起来。
“那便让人去取!”晏青示意养心殿门口守着的小太监,那人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便动身。
他脚程倒是快,两盏茶时间便带着记档回来了。
晏青接过来,迅速地翻阅了几下,里头的字歪七扭八的,看得她脑瓜子疼。
“还是刘公公帮哀家看吧!”她揉了揉太阳穴,将记档递给刘福全。
“太妃娘娘,这记档里写着,苏禄国进贡的这批黑檀木用得不多,只是给后宫的太妃们做了手串和摆件。”刘福全边翻阅边回禀道。
檀木素来与佛教有缘,且黑檀木的木质坚硬,百毒不侵,气味芬芳且持久,故被人认为是能够辟邪的吉祥物。
在后宫中,颇受年长太妃们的青睐,也被看作是镇宅和辟邪的上上之品。
“没有做过这样的木匣子吗?”晏青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黑檀木如此珍贵,更不可能是小贵子自己的东西,那必定是幕后黑手在给他交代任务时,顺手用匣子装了雷公藤。
还有这小李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让他去御药房查问雷公藤出库的事情,把大鹅送回御膳房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福全皱了皱眉头:“瑗太妃娘娘,容奴才再仔细瞧瞧!”说着,便放慢了翻阅的速度。
晏青恍惚间记起,这内务府原先的总管是小安子,去年夏天因着冰库短缺的事情被撤了职,这才换上了刘福全。
所以他对之前的事情不太清楚,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妃娘娘,奴才找着了!”刘福全眼前一亮,“前年十一月,内务府确实是做过一批黑檀木匣子,分别是送到寿康宫、永寿宫和太妃苑的。”
“您的飘香院,应该也有这么个匣子的!”
晏青听了这话,便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前年皇上刚登基不久,内务府确实派人送过一批东西来,只是那时候她人微言轻,内务府又尽是敷衍塞责,东西都次得很,她随手就让小李子扔进了库房。
“所有的太妃宫里都有吗?”
晏青想着,太后没有孩子,只能靠皇上保住荣华富贵,绝不可能是她动的手,剩下的只有各位太妃了。
“是的,各位太妃宫里都送了一个!”刘福全合上记档,笃定地点点头。
涉及到太妃的可不是小事,得赶紧差人去乾清宫禀报皇上;晏青想了想,一直待在养心殿也没啥事可干,便站起身来打算亲自去一趟。
这时,小李子气喘吁吁地从外头回来了,身上、头上还挂着好几根鹅毛,想来是经过了一番恶斗。
“主子,奴才完成任务了!”他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模样甚是狼狈。
“御药房的事情查得如何?”比起黑檀木匣子,晏青更关心雷公藤的去向。
“主子,奴才问过太医,这雷公藤有毒性,近几个月来并无人来取!”小李子回禀道。
这不应该啊?那给皇上下毒的雷公藤又是哪里来的?难不成还能在自家宫苑里种点儿?
小李子抬起头来,怯怯地瞟了一眼晏青又道:“可是太医院的记档里,一直都有人抓药,药方里便有这雷公藤。”
“抓药的人是谁?”晏青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小李子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看向晏青:“主子,是您……”
哈?晏青这回彻底蒙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