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各宫的奴才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内务府的差事忙不过来,怕出什么错漏开罪了这宫的娘娘,又怕不够心细兼顾不上哪位小主。
这一日,荔枝气鼓鼓地从外头回来,刚好被廊下洒扫的小李子挡了路,她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好好的扫这儿做什么?把灰尘都扬到娘娘屋里了!”
荔枝将气都撒在小李子身上,还伸手推了他一把。
“荔枝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小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数落弄得一脸懵逼,她嘟囔着捡起地上的扫帚。
“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咱们娘娘好歹也是有封号的太妃!”
荔枝嘴里不停咒骂着内务府,原来是刚才去过年的份例受气了。
“说什么后宫里嫔妃有孕,好东西上赶着就往那儿送去,剩下给咱们娘娘都是次货!”
小李子见她手里抱着两匹绸缎,似乎是去年时兴的织锦缎子,一脸的嫌弃,说着就要把布扔到地上。
“呀!我的好姐姐!”小李子扑上去接住道,“好歹是宫里的东西,要是让太后娘娘听了去,怕又要责怪我们娘娘不懂事了!”
“再说了,这织锦缎子摸着不错,还不如留给我做几个手炉套子!”小李子堆出满脸笑容,“到时候挑个好看的送与姐姐!”
荔枝一看他这副模样,气都下去了一大半:“一会儿你自己去回禀娘娘!我到小厨房做些点心去!”
午膳的时候,荔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还跟晏青提起了她十五岁生辰的事情。
古时称女子年在十五为“及笄”,也称“笄年”。笄是簪子,及笄,就是到了可以插簪子的年龄。
《仪礼·土昏礼》:“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礼记·内则》:“女子许嫁,……十有五年而笄。”则又指出嫁的年龄。
而晏青的十五岁,已经有一个三岁的肉团子,连结婚生子的步骤都省了。
也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娘娘的及笄礼,打算怎么办?”
荔枝说,太后娘娘不管这个,也就想着为她准备一个难忘的庆祝活动。
“哀家的及笄礼,是在什么时候?”
“回娘娘,是在四月初!”荔枝心里纳闷,往年也没见自家娘娘忘了哪一次的生辰啊!每回过生辰,娘娘胃口都大得很,恨不得吃下一整头烧猪呢!
“也不必麻烦了,咱们四人在宫里头简简单单吃顿饭就好了!”
先皇驾崩还不到一年,虽说皇上已经恢复了宫中的肉类供应,太后为先皇做的几场水陆大法事也结束了,但在皇宫里还是不允许举报任何的庆典活动。
“娘娘,及笄礼可是大事啊!”荔枝打抱不平道。
“对啊娘娘!奴才家里的妹妹及笄,爹娘都很重视的!”小李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搭腔道。
“你闭嘴……”荔枝踹了他一脚。
“娘娘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她把小李子拽到边上暴揍一顿,小李子这才反应过来,娘娘的母家人都不在了,就剩下良心狗肺的姐姐和姐夫。
正当屋里的气氛沉重时,外头的院子里传来涵玉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们谁看着公主的!怎么让她大雪天的跑到外面玩耍呢?”晏青发现涵玉不见了,立马站起身来。
“哎呀,是涵玉啊!你撞死姨娘啦!”
晏青撩开门帘,只见刚进门的何舒沅被小肉团子扑倒,两人正倒在雪地上哈哈大笑呢!
“沅沅怎么来了!”晏青惊喜道,“你俩还在这儿聊天!赶紧迎进来烤烤火啊!”
荔枝和小李子各自愣了愣,又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不碍事!倒是涵玉,摔着没有啊?”何舒沅拍拍身上沾到的雪花,又轻轻把小肉团子抱起来。
“姨……姨娘……嘻嘻……不痛……”
涵玉张开双臂,搂住了何舒沅的脖子,又啵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何舒沅立马笑开了花。
“这孩子,也不怕生!小青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一定很窝心吧!”她羡慕道。
“嗯,是挺窝心的!”晏青有些无奈地笑笑,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如果她能够少吃点的话,那就更窝心了!
接近中午,晏青留了何舒沅一同用午膳。接下来,何舒沅便见识到了后宫无敌大胃王的真正实力。
“涵玉她……平日里都吃这么多吗?”
何舒沅瞧着面前见底的几盘菜,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今天她状态不好……换作平时,是现在的两倍……”
晏青脸上有些挂不住,便用手捅了捅荔枝,示意她把满桌的菜收下去一些。
“荔枝……放下……没吃饱……”
涵玉看见荔枝拿起她的肉肉就要端走,居然伸出小胖手要打人!晏青见状,立马出声喝道。
“付涵玉!荔枝让你少吃点是为你好!你怎么能打人呢?”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涵玉,脸色也沉了下来。
“肉肉……肉肉……”,涵玉依旧关注着碗里的食物,对额娘的话置若罔闻。
“荔枝,把她抱下去,今晚不给肉吃!”
小肉团子就在一声声哀嚎中被带下去关了小黑屋。
偏殿里一片寂静。
何舒沅的耳边还萦绕着涵玉的哭喊声,奈何晏青却像铁了心肠一般,对自家闺女的眼泪不以为然。
“青儿……其实小孩子多吃两口没事的!”
“只要没人制止她,她就不会停下!你说一个三岁不到的奶娃娃,吃这好些荤腥,肚子能受得了吗?”
还不是容易积食,严重的时候还要肚子不舒服!
“再说了,我这宫里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光靠我这点份例,涵玉再这么吃下去,这飘香院的人迟早饿死!”
晏青虽然使用了夸张手法,但内务府每月给的份例确实不多,眼下又说宫里哪位娘娘有孕,分到她宫里的东西确实差了也少了!
“青儿的母家,没有给你补贴点吗?”
“我的母家?唉……”
晏青叹了口气,将晏府的情况一五一十跟何舒沅说了。她听完后既同情又惋惜,顺便把晏红和她的丈夫抨击了一遍。
“我之前也认真攒过钱!只是那回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太后娘娘把我全副身家都给充公了!”
一想到自己那无辜的八百多两,晏青心头又是一阵疼痛。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一夜之间化为泡影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该换一个方式挣钱!”何舒沅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
“上回你给我开的那几贴药我一直在喝,配着你给的食补方子,现在月信来的时候不痛了,信期也准了好多!”
“既然你懂得这些,为何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呢?”
何舒沅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