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到听月楼略坐了一阵，却看见淑太妃状态蔫蔫的，问三句答一句，也不知道是身子不舒坦，还是心情不舒畅。
能找的话题都找完了，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瑶太妃也来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畅快，淑太妃的精神似乎马上好了，似乎忘记了一旁还有个她。看这情形，晏青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离去。
经过东暖阁的时候，她听见里头隐隐传出读书的声音，听月楼又没有别的孩子，想便知道是涵玉在念书。
“荔枝，你去找听月楼的宫女把帖子换回来，然后先自行回宫吧！哀家去瞧瞧涵玉读书！”
也不知道付知渊是怎么教自己女儿的，晏青一时间来了兴趣，她蹑手蹑脚地走近，生怕扰了涵玉读书的兴头。
她弯着身子伏在窗边，透过窗户上的小缝往里看。
只见殿中置了好几个大书架，桌上放了好几盘点心，而涵玉则乖乖坐在桌旁，居然捧着书认真地在看，未曾被糕点分了心。
这还是她那一顿饭能吃半头牛的女儿吗？
晏青心中更好奇了，她用手把窗缝轻轻扒开了一些，只见付知渊从另一边的书架后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本薄皮儿的书册。
“一二三四……”，他走到桌前，数了数桌上的点心，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涵玉没有偷吃！”
说着，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等等！刚刚那是……笑了？晏青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付知渊不是永远都冷着一张脸的吗？她还以为他患上了面部肌无力呢！
“涵玉这篇三字经背得怎么样了？”付知渊将小肉团子的书抽走，“昨天布置的任务，今天能不能交差？”
涵玉低下头沉思了一阵，像是在努力思考，继而认真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付知渊爽快地笑了笑，“如果涵玉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那我也遵守承诺，这盘糕点就是你的了！”
说着，他便拿起桌上那盘芙蓉莲子酥，放到涵玉跟前。
这芙蓉莲子酥做法复杂，要采摘新鲜的芙蓉花瓣洗净蒸熟，与煮好的莲子一并碾压成泥，再加入面粉揉搓成团；皮子是油皮和油酥包裹而成，再包入先前做好的芙蓉莲子馅，用小刀在顶部切出米字小口，下油锅炸制松酥开口。
这样做出来的芙蓉莲子酥形似莲花，洁白无瑕，晏青自己的小厨房也做不出来；看那桌上的应是京城里五芳斋的出品，涵玉吃过一次后念念不忘，老缠着要她做。
难不成是付知渊为了小肉团子好好学习，特意去五芳斋买来奖励她的？
只见小肉团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晏青张大嘴巴听了一阵，涵玉居然把《三字经》的中段部分完整地背了下来！而且背得十分顺溜，完全不似往常那般磕磕绊绊。
这不科学啊！何舒沅一个名门闺秀，拼了老命也没能让她背下来，怎么来了听月楼这儿，由付知渊带着，智商和记忆力就蹭蹭蹭往上涨呢？
付知渊也信守承诺，把芙蓉莲子酥和另一盘糕点递给涵玉：“背得不错，再奖励一盘牛乳香糕吧！”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朝传来吭哧吭哧的咀嚼声。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涵玉温习了一会书，便毫无阻滞地把《三字经》的最后一段背了下来。
稳如老狗啊！这还是她女儿吗？
晏青怀疑付知渊偷偷把涵玉带到街上卖了，然后换回来了一个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儿童！
可是瞧她吭哧吭哧吃东西的模样，确实是小肉团子无疑啊！
付知渊眼看着桌上的几盘糕点都空了，而涵玉的嘴角却沾了些糕点的碎屑；他无奈地笑了笑，便伸出手来轻柔地替她抹掉。
纳尼？他又笑了！晏青这回瞪大眼睛看得真真的，而且他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神情！
难道这个付知渊才是假的？还是两个都是假的？晏青的三观又崩塌了。
“涵玉啊，今日上书房都教了些什么啊？”付知渊将手里的脏污拍掉，抬起头问道。
涵玉啃着手指想了想：“唔……老师今日教了一首古诗……”
说着，便在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展开在付知渊面前。
“喏……这首《咏柳》！”小肉团子指着书本天真地回答道。
付知渊看了一眼书上的诗句：“来，念一遍听听！”
涵玉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摇头晃脑起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居然没有念错“绦”这个字？晏青记起自己读小学的时候，这个字可是全班同学的噩梦啊！
看着付知渊快慰的笑容，小肉团子也自豪地扬起了头：“近来上课……都没有打瞌睡……老师教的……涵玉听得很清楚！”
“涵玉真棒！”付知渊又笑了，从身后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涵玉，“这是额外奖励你的鸡腿，明日的任务是要将这首诗背下来哦！”
涵玉十分受落地接过去，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嘻嘻……谢谢爹爹！”
爹爹？晏青脑子里嗡了一声。
这两人啥时候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了？无端多了个挂名相公，他们有问过她这个当事人吗？
晏青又好奇又生气，想仔细听听他俩背着她搞什么幺蛾子，便不自觉又把脑袋往里伸了伸。
没想到却把头卡在了窗缝里，拔不出来了。
头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叫了一声；两人闻声皆转过头来，恰好看见她卡在窗户上的半颗脑袋。
涵玉看见后愣了愣，转瞬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额娘怎么只剩颗头了？
付知渊也是当场吓住了，待他慢慢靠近后，才发现晏青的身子正卡在屋子外头，一动也不能动呢！
晏青被卡得死死的，看不见付知渊现在什么表情，但她只要看见那躁动的一双脚，便知道他肯定是憋红了脸想要笑出来！
呸！失算了！
【作者题外话】：论古代少女社死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