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顿顿,“我认为牛县长把维修资金卡得这么低,其实还有个原因。
就是谁来维修?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就是文化局自筹了资金,维修工作也未必能顺利开展。
冯源看着陈常山。
陈常山没说话,下意识一摸兜,没带烟。
冯源立刻把自己的烟递上。
陈常山抽口烟,一笑,“我就说嘛,虽然牛县长不是维修工,但以牛县长的阅历不可能给一个图书馆的内部维修批这么点钱。
其中肯定有说道。
冯县长,你绕了半天,终于绕到实质了,抽你一支烟真费劲。
我知道你绕圈子是想把改造方案引出来。
现在改造方案的事,我已经表态了。
下面就别绕圈子了。”
陈常山将烟灰弹到烟缸里。
冯源立刻笑应,“什么都瞒不过陈县长的眼睛。”
陈常山一摆手,一缕烟雾从冯源面前划过,“别说这些,说实质。”
冯源应声好,指着便签纸道,“那天我把这个数字告诉薛局后,薛局开始只是感觉意外,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图书馆虽然没有进行过大的改造维修,但近些年,年年也一直零敲碎打进行局部维修。
说白了就是哪有问题临时补哪。
因为都是小维修,费用不大,所以也一直是文化局自掏腰包让县里一家公司长期负责维修。
这些年,双方一直合作的不错,基本没出问题,上次文化局整体整顿,也没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这次改造维修,薛局本意也是想让那家公司继续承接,最起码在维修方面参与进来。
可不知道远达公司的人从哪听到信儿,远达的老总谭飞联系了薛局,也想承接这笔改造维修业务,而且是整体承接。
薛局婉言拒绝了。
谭飞当时也没说什么,虽然被拒绝了,态度还挺好。
随后就是牛县长把文化局报上来的方案也否了,还把维修资金卡了这么一个数字。”
冯源苦笑声。
陈常山按灭烟,“你和薛局认为远达公司被拒绝和牛县长否定方案,这两件事有联系?”
冯源沉默片刻,“牛县长的儿子牛亮现在就是远达公司的副总,听说牛亮和谭飞的女儿谭丽丽还在谈恋爱。
两家早晚会变成一家人。
这些,薛局在拒绝谭飞时候,忽略了。
等牛县长把方案否了,又批下这么个数字,他才想明白。
薛局给我讲完,我认为薛局的分析有道理。
两件事确实有联系。”
噹!
冯源轻敲下便签纸。
陈常山也轻嗯声,“知道原因了,你们想怎么解决?”
冯源道,“按薛局的意思还是想用长期合作的公司,维修涉及安全,长期合作的公司熟门熟路,双方沟通起来也畅通,能保证维修效果。
远达公司虽然是县里的明星企业,但远达以前没接触过图书馆的维修工作,远达若承接了业务,首先要有个熟悉的过程,文化局也得分配更多人力精力和他们配合,这定会延长维修工期。
而且双方没有合作过,远达最后能不能保证维修效果,维修前完全是未知数。
有熟手就不用生手,这是常理。
所以薛局还是想用以前的公司,即使文化局自己掏钱也行。
我让薛局先别做决定,等陈县长回县后,听完陈县长的意见后再定。”
冯源朝陈常山笑笑。
陈常山也不禁笑道,“冯县长,说了半天,最后你是把皮球踢到我这。”
冯源咳嗽两声,“陈县长,我这不是踢皮球,是我有切身感受按陈县长做出的判定执行,肯定不会有差错。”
陈常山又笑笑,“冯县长,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谁也不是神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判定就肯定正确。
所以我不接你的皮球。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看到县图书馆列入明年全县的重点改造项目里?”
冯源脱口而出,“当然想。”
“那薛局呢?”陈常山追问。
“肯定也想。”冯源道。
陈常山点点头,“那你还在这次维修上犯什么踌躇,市领导在会上多次讲我们做工作要学会抓大放小。
如果这次维修,文化局不惜自己掏钱也要用以前的公司,牛县长嘴上不说什么。
但县图书馆想列入明年重点改造项目,在牛县长那也就别想通过。
你想看到一所现代化图书馆的愿望也就彻底成了奢望。
这就与抓大放小的工作方式背道而驰。
应该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冯县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冯源砸吧砸吧嘴,点点头,“陈县长所说的抓大放小,另一个意思就是做工作要往远看。”
陈常山应声是,“如果远达是家口碑不佳的皮包公司,我也不和你谈抓大放小了。
远达是咱们县的明星企业,承建过的工程都有目共睹,虽然他们没承接过图书馆的维修工作,但我对远达干好这点活儿是有信心的。
仅因为牛县长的儿子现在在远达,我们就改用另种眼光看远达,这会有失偏颇,影响我们的判定。
至于与文化局一直合作的那家公司,文化局是讲文化的地方,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如果那家公司确实信誉良好,能力也不错。
文化局又不是只有一个图书馆,你冯县长手里也有一堆学校,医院,这些地方维修活儿分一部分给那家公司,那家公司肯定不会有怨言,还得谢你冯县长和薛局。
这样牛县长也满意了,图书馆维修就不会只批这点钱,钱充足了,维修效果才能真正得到保障。
由此,文化局不仅消除了图书馆的安全隐患,在各部门面前也有了面子。
更重要明年还能看到一个全新的现代化图书馆。
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冯源听完,眉眼舒展,满脸笑道,“我就说图书馆的事还是要听陈县长的判定。
我一点没说错。
陈县长还有什么补充吗?
若没有,我现在就按陈县长的判定给薛局打电话。”
陈常山刚要说没有,突然意识到自己来找冯源的初衷不是谈图书馆的改造维修,结果一坐下就被冯源带到了图书馆改造维修的事上。
自己也谈得兴致勃勃,结果把来得初衷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见陈常山若有所思,冯源又问,“陈县长还有什么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