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渊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扇子，递给那壮汉：“白季远说你们这里什么生意都做。”
矮个子壮汉小声对满脸横肉的壮汉说了些什么，二人就给楚临渊和贺明秋放行了。
一进门，贺明秋就被惊到了，因为他在院子里看到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眼大盗，而这大盗此刻正在被刑部重金悬赏。再打眼一看，这院子里站着或坐着的竟然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人，他扭头看了一眼楚临渊，却见他对此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来惯了此地一样。
二人在小仆人的带领下到了大堂中，立刻就有人来同他接洽：“公子，做什么买卖？”
楚临渊刀横在胸前，气势压人：“杀人！”
有人引着楚临渊和贺明秋到位置上坐下，并给了他纸笔：“您想杀什么人，写在这上面，我们堂主过目之后，会给您开出价码来。”
楚临渊拿笔蘸了墨，在纸上写道：“杀昨夜袭击岳府的人和背后买凶的人，价格翻一倍。”
写完之后，“呼”地吹了口气，交给了下人。
贺明秋朝四周瞥了几眼，发现没有人在偷听，他歪头在楚临渊耳边道：“昨夜那伙人是谁派来的，您知道吗？”
楚临渊摇头：“不知道，但他们肯定知道，保不齐那人现在也在这房里买凶呢！”
说完，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四周。
贺明秋道：“万一他们开的价格您出不起，反倒被别人压了码，把我们围在这里怎么办？”
楚临渊笑着拍了拍贺明秋的肩膀：“出不起？你以为我很穷啊？”
“你自己觉得呢？你能有多少钱？”
楚临渊哈哈笑了两声：“富可敌国！”
贺明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掰着手指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有多少家底，万一楚临渊掏不起，他打算凑点上去。那可都是他准备讨媳妇用的，但一想到这是给韩希臣报仇，他立刻决定就算是掏空家底也要和人拼一拼。
不一会儿，仆人拿着一张卷好的纸送到了楚临渊面前，楚临渊展开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果然，我没猜错，那买凶的人就在这里，他价格也翻倍了。”
贺明秋垂头看了一眼那价格，心头一哽，竟然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他们的命！要不是看到这个实打实的价格，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原来这么值钱。
楚临渊挥笔在上面添了一句：“翻三倍，只要他敢出价，就给我往上翻。”
贺明秋震惊地看着纸上的字，难以置信地问：“你有这么多钱吗？你贪污了？”
楚临渊笑得高深莫测：“对。”
出价到最后，楚临渊毫无意外地赢了，他签字按了手印，从怀里拿出来几张纸拍在了桌子上，一旁的仆人立刻收了起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贺明秋还在震惊之中，楚临渊一把拉起他：“走了。”
“这就完了？”
“完了。”
贺明秋跟着楚临渊出了巷子到了闹市中，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到了卖栗子的地方排队，完全不像刚刚花钱买了十几条人命的人。
贺明秋问：“那地方神神叨叨的，万一收了你的钱却不给你办事怎么办？”
“你别小瞧混江湖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楚临渊道：“既然他们开了价，我付了钱，这买卖就得办成，办不成丢得是他们自己的人。”
贺明秋点点头：“你哪来那么多钱？”
楚临渊笑着摇摇头，将栗子收到怀中：“你猜。”
沈淮珉在房中睡觉的时候，沈淮安到了院中，坐到了韩希臣身旁，韩希臣抱着剑，给他腾了个位置。沈淮安和韩希臣待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他们二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也不是愿意主动攀谈之人，少了贺明秋和沈清遥在中间闹腾，场面一度沉默了下来。
沈淮安最先打破的平静，他看着韩希臣，缓缓道：“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你受伤他比谁都着急，你的心意未必不能对他说。”
韩希臣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不曾想，沈淮安早就发现了。
没错，他喜欢贺明秋，他喜欢上了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韩希臣做不到将如此隐秘的心事摊开和别人讨论，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无奈道：“沈公子，你自己知道就好，能不能不要拿到明面上来说。”
沈淮安沉默了一会儿，他是有些心急了，但实在是因为不想再看他们蹉跎下去了，看韩希臣那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偷偷喜欢了贺明秋很多年，卑微到觉得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很好。
至于贺明秋的心意，沈淮安觉得他也看不懂，说喜欢太重，说朋友又太轻，可能连贺明秋他自己都没搞明白，到底把韩希臣放在了一个什么位置上。
沈淮安拍了拍韩希臣的肩：“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我只是觉得若是不说，将来可能会有遗憾。你一直不成亲，你很明白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也一直没成亲，他却没搞懂为什么。”
这番话说完，院中又陷入了沉默。
没过一会儿，楚临渊带着贺明秋从外面回来了，二人一进门，贺明秋就拽着韩希臣的胳膊将人拽走了，他一直将人拖到院墙处的阴影底下才停手。韩希臣心里正乱着，沈淮安方才的那番话仿佛在他平静的心底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要和贺明秋直言吗？贺明秋一定会非常吃惊，然后给他一拳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贺明秋突然道：“希臣，我们不要闹，我要和你好好说说。”
他还从未用过如此严肃的语调说话，韩希臣顿时一愣，他要和他说些什么呢？
贺明秋道：“以后你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我真的很害怕，万一你要是不在了，你让我怎么办？”
他说着话，眼圈儿还有些红，看来真的是被他脖颈上的那一道伤吓傻了。韩希臣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摸了摸贺明秋的头，贺明秋很奇怪他这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韩希臣的眼神如潮湿的水雾，像是能把人溺毙在里面，他顿时一愣，推开了头上的手。
“别太岁头上动土，小爷的头是你能摸的吗？”
韩希臣莞尔一笑，手上用了些力气揉乱了他的头发，贺明秋跳起来往后闪躲，嘴里还在嘟囔：“什么癖好，干嘛摸我头？你摸了我就不长了。”
“你那个子再长的话就要捅破天了。”
“我捅破天我也愿意，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