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
二楼。
房间里只亮着壁灯,熹微的光芒照亮了一隅,洒落在女子纤瘦的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她冷冷地坐在床尾,一双清澈的眸子倒映出来人的身影。
姜美珍笑意盈盈的穿着高跟鞋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桀骜不驯的少女,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千娆啊千娆,你可真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好好地和你商量你不同意,那我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闻言,千娆不屑的抬眸轻笑,面上不见半点恐惧之色,“你们也就只有这点伎俩,真叫我失望!”
“是吗?你可不要得意得太早,要不是看在我毕竟养了你十五年的份上,可不会让你还有机会在这里逞嘴皮子。”
说着,她走上前了几步,抓住了千娆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嫉妒的目光落在她玉白的小脸上。
气息温热。
“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厌恶,从前不明白这股厌恶的感觉从何处而来,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你那个死人母亲白若雨。”
母亲!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亲生母亲的消息,千娆立即打起了精神,不着痕迹的握紧了粉拳。
“你……难道十五年前你是故意抱错了孩子?”
姜美珍顿时声音尖锐的怒喝道:“当然不是!我如果早一点知道我当年抱错了孩子,我怎么可能让我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多年。”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的母亲,还用她留给我的遗物诱我前来。”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夜注定是一场鸿门宴,如此还敢只身前来,这死丫头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可明知道是诱惑,你还是来了。千娆啊千娆,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愚蠢。”
千娆勾起红唇,目光落在面前的地板上,轻声一笑,“我自是有自己的底气,我劝你们想开一点,早点把我母亲的遗物拿出来,把我放了。”
“否则……三爷来了的话你们只会死得更惨。”
陆三爷,确实是个值得忌惮的对手。
不过姜美珍也不是全无底牌,今晚陆少亲自前来迎接雪儿去参加陆家家宴,也就代表了陆家人同意了这门亲事。
相信很快两家人就会联姻,届时只要小雪先一步怀上陆家第四代嫡长孙,那么风帝集团的董事长就会变成陆少。
她的女儿便是未来的陆家主母,她作为千雪的母亲,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又何必惧怕一个瞎子!
“是吗?可惜,三爷今晚注定不会来了。”
姜美珍得意地大笑着欣赏千娆变了脸色,尖锐修长的美甲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庞,“你手上的地契或者是——肾脏,你选一个吧。”
“什么意思?”
千娆不解的抬眸,直勾勾盯着她,声音愈显冰冷。
“之前那一颗肾脏已经给千雪了不是吗?”
“是。”
她停顿了一秒,整个人再度变得病态而阴鸷,“但是不久前出现了排异现象,雪儿天生的遗传病让这那颗肾脏也开始衰败。”
“医生说,这样不健康的身体若是怀孕了的话很可能会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所以为了让千雪顺利的怀孕,就必须找到新的替代源。
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大海捞针,而近在咫尺的便是——千娆的肾。
尽管她之前已经割除了一颗,现在再割第二颗只会让她死亡。
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姜美珍想了这个兵行险招的办法。
千娆玩味的舔了舔干涸的唇瓣,“若是我说我愿意把地契转给你,只怕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对吧。”
“是。”
姜美珍并不掩藏自己的心思,因为她自信千娆已经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所以不管是地契还是肾脏,她都要。
少女轻笑,挪了挪有些不舒服的身体,“在这之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告诉我,我的母亲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一提到母亲,姜美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呵呵,你的母亲白若雨,她是A市白家千金,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容貌和才华都堪称真正的大家闺秀。二十年前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千娆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末了喃喃自语的来了一句,“难怪我长得那么聪明漂亮,原来我妈妈也是个优秀的人。”
姜美珍:“……”
咬了咬红唇,斜睨了她一眼,“哼,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孤苦无依的死在了床上。”
随后她从衣柜的暗阁中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这张看这磨损程度至少也有是十几年了,画面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见到上面的人影。
那是一个长相很温婉气质的女人,即便她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也能看出女子漂亮的脸廓。
床前,一名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人正将手伸向了刚出生的孩子,她用一块头巾遮住了大片面容,只能看到女子的鼻子和下巴。
她的左边嘴角有一颗很鲜明的黑痣。
千娆的第一直觉却是此人并不是姜美珍,她到底是谁?
当年为什么要把自己从白若雨的身边抱走?又为什么突然和千雪掉了包?
姜美珍也在此刻打开了只小盒子,红色的丝绒布料上安静的躺着一只银色的小手镯。
做工精致,鎏花镂空,缀着两颗小小的银色铃铛。
她看着这手镯的时候目光很怪,那是千娆从未见过的表情,似在怀念、又似藏着无尽的怨恨。
“这只手镯,是白若雨留给你的东西,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你的外祖父传下来的。”
“一共两只,我一只,她一只。雪儿的那一只在她的梳妆台上,而你这只……也是当年我认错了孩子的原因!”
姜美珍竟然认识她的母亲!
这个结论让千娆震惊,父亲并未提及此事过……
千娆的表情让姜美珍很满意,她冷笑了几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很奇怪上一次你的父亲千恪为什么没有认出我吗?很简单,因为——我整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