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李渐离将自己包袱里的盒子拿出,在麟恪面前晃了晃。
麟恪从李芸身上跳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拿盒子,“渐离哥,快给我看看什么东西。”
只见李渐离神秘兮兮的打开盒子,麟恪凑近,发现竟然是一沓五千两银票。
“麟儿,这可是祖父给我和姐姐的零花钱,五十万两银子,分你一万两要不要。”渐离从盒子里拿出两张诱惑着麟恪。
“这多不好意思啊,哥,往兜里放。”麟恪将自己的钱袋打开,让渐离将卷起来的银票放了进去。
“麟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逛?是不是那个人又欺负你了。”李芸牵着麟恪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姐,渐离哥,我刚刚去那个院子大闹了一场,爹爹肯定要骂我,指不定棍子都准备好了,林爹爹和娘亲出去游玩,你们要好好护着我。”麟恪看着李渐离和李芸,如今的宁远城,只有长平君上能护住他。
“要不去白家躲一躲?”李芸可不想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舅舅。
“躲什么,敢作敢当,要是帝君因为这事打你,我帮你把事情闹大,天尊绝不会放过他。”拥有两国血脉的李渐离向来任性。
麟恪摇头,他可不想挨打,“我爹上次一棍子就把我手打肿了,疼了好几天。”
李渐离搂着麟恪,拍了拍胸脯,“要挨打哥哥我替你挨,回家吧,迟早都要面对。”
马车刚到宫门,三个孩子就被拦了下来,向映月一脸怒气的将麟恪拽着,李渐离和李芸很想替他求情,被向映月瞪了一眼后,终是让麟恪自求多福。
完全看不到向映月的身影,李渐离才道,“姐,要不要找爹爹他们去救麟儿。”
李芸觉得没必要,以向映月对麟恪的宠爱,最多就是挨个板子,绝不会伤了麟恪,“麟儿挨顿打就能将那个人赶出宁远城,也挺划算。”
“那不管他了,忙了这么多天,累死我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我先睡一会,到了宣化门你叫我。”渐离说罢又上了马车,躺在榻上小憩。
“渐离,你有没有发现爹爹最近有些不对劲?”李金琪从青冥回来后就派了大量的人去青冥和利州,她隐约得到消息,说是李弘还活着,目前在地均和境内。
“爹能有什么不对劲,除了国家大事就是陪着娘亲,要么就是找李弘,反正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我们身上,早就习惯了。”李渐离说完打了个哈欠,用锦被蒙住头,不再说话。
李芸有一种预感,她觉得李弘很快就会被他爹找到,不久后一家人就会团聚。
看着长长的宫巷,李芸心道,“大哥,你到底在哪里?快回来吧。”
向映月一路拽着麟恪来到落霞别院。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一群无辜被打的人,向映月怒急,“玉兰麟恪,你有必要给个解释。”
“我说了,他要么离开宁远去别处,要么永远被我踩在脚底,除此以外别无选择,和他走的近的都是我的仇人。”麟恪直言不讳。
“啪!”
狠辣的一耳光,白嫩的小脸即刻泛红。
以向嗣倡为首的院中人,都齐刷刷看向被打的麟恪,没有谁敢发声。
“惯的你!滚去祠堂跪抄孝经一百遍,没抄完不许吃东西,不许休息。”向映月说罢,派人将麟恪带到祠堂,而后牵着向嗣倡的手离开。
那年代亚雅雅离开天兰贵,落霞别院就萧条了起来,向映月派人找出了当年构造将军府的图纸,将府邸建在了别院隔壁,打通了最南边的墙,让两座院子合二为一,向前进和南枯月珍的墓也迁到了府邸之中,向映月将向家和轩辕氏的祠堂修的格外大气。
麟恪独自一人跪在布满阵法的祠堂,案上的火苗摇曳,窗外的风将纸张吹起,让本就阴森的祠堂更为恐怖。
看着列祖列宗的排位,脸颊肿胀的麟恪只觉得讽刺。
笑着将一页页纸撕下,放在蜡烛上燃烧。
“列祖列宗,你们为什么都偏心他,我才是爹爹的孩子。”看着纸张燃为灰烬,麟恪摸了摸疼得厉害的脸颊,心里很是失落。
越来越多的纸张被火引燃,祠堂周围也莫名其妙的出现火苗,麟恪试图用灵力灭火,却发现这火根本灭不掉。
麟恪大声呼救,祠堂周围却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能灭火的东西。
火势渐大,麟恪困在阵中被烈火灼烧,痛的快要窒息的他在地上不停的打转,那火却好似惩罚般,任他怎样做都不熄灭,直到麟恪疼晕过去,阵法失效,整个祠堂全部被火包围,在极短的时间里席卷了所有。
向映月闻讯赶来时,祠堂已是一片火海,无数祖宗的灵牌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他冲进火海找到麟恪时,麟恪全身大面积烧伤,早已昏迷不醒。
祠堂走水,向映月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麟恪受伤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玉兰婷耳中,林金奕和玉兰婷也没了游玩的心思,带着两个孩子拼了命的往回赶。
向映月将麟恪送到襄阳殿,待唐冰给麟恪处理了伤后便回别院查放火之人。
然,查到的令他心碎,别院中的任何人都有不在祠堂的证明,别院周围的阵法也没有谁触碰。
这些都表明,火是麟恪所放,作为向家和轩辕家族后人的麟恪,任性的放火烧了他的祖宗。
“爹爹,麟儿肯定不是故意的,或许是他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向嗣倡替麟恪解释着。
向映月并不觉得麟恪冤,他更相信麟恪是在赌气,他打了那混球耳光,混球便想了这样的法子来报复他,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思,长大了还得了。
“倡儿,你不必替他求情,他任性妄为,爹爹这次要让他记住教训,你身上有伤,近日课业减半,过几天爹爹再来看你。”向映月说完,让向嗣倡的侍卫将他送回去好生照料。
“怎么没有烧死他,真是的,也不知是谁嘴那么碎,再晚一刻通知帝君多好。”向嗣倡的贴身侍卫赵蛮颇为失望。
赵蛮还在地均和的时候便跟着向嗣倡,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主仆,更像是兄弟。
“他若死了,我们都活不了。”向嗣倡接过赵蛮递过来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涂在自己伤处。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拿着一大把银子去别处过日子多好,还不用在这里受气。”赵蛮被麟恪欺辱多次,早就心生怨恨。
“你以为那个女人真会放任我离开,没了爹爹的保护,我不是死在那个女人手上就是死在她儿子手上。”向嗣倡说罢,便以要就寝的理由将赵蛮轰了出去。
赵蛮离开房间,向嗣倡立刻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泛着黑气的桃木牌,眉目微皱。
襄阳殿内,醒来的麟恪浑身都疼,看着守在自己床边的一大群人,不顾形象的哭喊着。
“娘亲,我疼。”麟恪看着玉兰婷,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玉兰婷和林金奕都往麟恪体内注入灵力来替他缓解疼痛,“怎么会伤成这样!”
“爹爹为了向嗣倡打我,还罚我抄书一百遍,不抄完不让吃饭不让休息,我气不过就烧了书和纸,祠堂有阵法,火灭不掉,我破不开爹爹的阵法。”麟恪又痛又委屈,他伤成这样向映月都不来看他,还陪着那个人。
李芸和李渐离对视了一眼,敢情麟恪放火把自己烧伤,还烧了祖宗,这罪过可大。
玉兰婷看了眼麟恪,目光犀利,厉声道,“冷月,流星,请家法!”
麟恪一脸的懵逼,看向玉兰婷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玉兰一族的家法从来没人挨过,挨打事小,丢脸事大,自己纵火已经受到了惩罚,还不够吗?
“娘亲!”麟恪起身,伸手抓住玉兰婷的衣服,“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不要请家法。”
玉兰婷没有说话,林金奕也不开口,冷月流星奉命去隔壁的太承殿取了家法。
玉兰氏的家法是一根剥了皮的荆条,亓北弦用了特殊的法子将其保护的很好,几十年下来还是最初的模样。
玉兰婷起身,从黑色木盒里取出家法,在空中甩了甩,发出的破风声让房间里的几个孩子都瑟瑟发抖。
“麟儿。”玉兰婷看着麟恪,似乎是等着他自己来请罪。
麟恪觉得自己身上的烧伤已经让他疼得快要死了,要是玉兰婷再打一顿,估计自己会活活疼死。
“错就是错,做错了,就得认罚。”玉兰婷的话没有任何怒意,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玉兰婷对麟恪向来疼爱,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冷颜,李芸和渐离都不免替麟恪捏了把汗,冷月和流星识趣的领着自己的孩子离开。
麟恪咬了咬牙坐起来,看向玉兰婷时,泪水再次滑落,“娘亲。”
玉兰婷紧握住荆条的一端,另一端指着麟恪藏在被窝里的双手,“哪只手烧的书,拿出来。”
“娘亲,麟儿还伤着,有什么错等他伤好了再说。”李芸看不下去了,烧伤本就疼,要是再挨家法,麟恪才六岁,怎么受得了。
“林金奕。”
玉兰婷这三个字说出口,林金奕起身,一手拽着一个孩子朝外边走去,还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没了其他人,麟恪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伸出双手后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狠辣的三棍打在麟恪并列的掌心。
麟恪疼得往回一缩,被玉兰婷拉住手腕,再次抽了上去。
门外的林金奕和两个孩子很快就听到了麟恪的哭声和棍子着肉声。
“小叔,你去救救麟儿。”李芸央求着林金奕。
“这孩子胆大妄为,确实该打,你们俩少犯浑,不然下次挨打的就是你们。”林金奕话说完,房门便打开了,李芸和渐离立即冲了进去。
麟恪再度昏迷,原本白嫩的小手血迹斑斑,手背处还泛着青紫。
李渐离看着玉兰婷,很是不相信她会这么狠。
“渐离,芸儿,你们守着麟儿,他醒了给他喂点参汤,手上的伤我已经替他消过毒了,一天之内不允许上药,让他记个教训。”
玉兰婷言罢,将沾了血的荆条擦干净放回家法盒子中,拽着林金奕的衣袖离开了襄阳殿。
走在宫巷里,玉兰婷问着林金奕,“你觉得向映月会怎么对麟儿。”
“你都这么气,向映月肯定也不会轻饶麟儿,就怕他下手没轻重。”作为向映月的情敌,林金奕还是挺懂他。
“你去落霞别院附近守着,他若是下死手你就拦着,顺便去祠堂周围看一看,麟儿虽然混账,也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火烧祠堂的事,我怀疑有人想破坏麟儿和向映月的感情。”
“若是麟儿早上随我们出去玩,哪有这些事,罪魁祸首就是向映月。”
“发生了能怎么办,你日后多陪陪麟儿,尽量让他们父子少接触。”
话毕,玉兰婷朝天医司而去,打算将唐冰派到襄阳殿照顾麟恪,林金奕回太仁殿看了看自己的孩子,随后去了落霞别院。
化成光点的向映月和林金奕错开,怒火中烧的向映月一路狂奔至襄阳殿,撂倒守在房内的李芸和李渐离,将正殿里昏睡的麟恪一把揪起,朝着落霞别院的方向而去。
落霞别院
林金奕站在空中,俯视着脚下那座被无数阵法覆盖的宅子。
不同于其它星灵,有过灵都之力的他能看到更多隐晦的东西。
进入阵中,林金奕用灵力扫过落霞别院的每个角落,一团黑气逐渐出现在林金奕的视线里。
果然有问题。
林金奕收起灵力,朝着黑气出现的位置而去。
止步在两座墓碑前,林金奕的脸色有些难看,向前进和南枯月珍有什么立场去害他们唯一的孙子!
在两位长辈的墓地周围环视了一圈,终是在向前进的墓地上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轻轻的扒开泥土,林金奕看着土里那还有黑气的一块木牌,眉头一皱。
林金奕将木牌挖出,又将泥土填了回去。
向映月的气息越来越近,林金奕将木牌收好,朝祠堂走去,他料定向映月会在那里当众处置麟恪。
林金奕到时,麟恪正被向映月用水泼醒,不打算出手的他藏在暗处,看向映月上演教子的好戏。
“你这孽障,今日你敢放火烧祠堂,明日你是不是要弑父!”向映月用灵力从不远处的树枝上折下一根棍子,朝着麟恪渐渐逼近。
麟恪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痛极了,也不敢开口。
原来,在他失去意识后,火海覆盖了祠堂,难怪娘亲那么生气,二话不说便对自己动家法。
“我没有想烧祠堂。”麟恪才辩解了一句,向映月的棍子便朝他抽了过来,像鞭子一般锋利。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向映月的棍子越挥越狠。
麟恪好面子,被那么多人看着挨打,也不顾什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祠堂就是我放火烧的,你打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死了,再没有谁会妨碍你们父子。”
听到这话,向映月一棍子抽到麟恪脸上。
“什么东西都是你先挑,哪里对不住你了,亏你吃亏你穿还是亏你住了,平日里把你宠的没边,养出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玩意,连祠堂都敢烧,我打死你。”
麟恪疼得在地上打滚,泪水都已经流干,向映月的棍子仿佛长了眼睛般,每一棍子都抽在麟恪的伤处,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林金奕想出手救下麟恪,在不经意间瞥到了向嗣倡身上发出的一丝黑气。
快速离开落霞别院,林金奕在城外的护城河周围召见了冥界的摆渡人,他要在短时间内,查到那黑气的来源,以及向嗣倡的前世今生。
落霞别院的惨剧还未停止,起初还放肆嚣张的麟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不断的对向映月示弱求饶。
“爹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麟恪伸手抓住向映月的鞋子,血肉模糊的小手将向映月那洁白的鞋子染成绯色,向映月却依旧没停手。
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胆颤,向映月是出了名的狠人,都说他宠爱麟恪从不说重话,今日却打成这样,看来帝君也并没有多喜欢他。
“爹爹!”麟恪乞求着向映月,他真的坚持不住了。
林金奕在半空看着麟恪那傻孩子,想出手救他,又怕他没受够教训以后做出更离谱的事,只是将一股灵力输送到麟恪体内,便回了皇宫。
向嗣倡担心麟恪挺不过去,跪在向映月面前替他求情,麟恪看到向嗣倡,也不再求饶,咬着牙任由向映月的棍子抽在自己身上。
麟恪的意识逐渐涣散,口中的爹爹逐渐被娘亲代替,最后还叫了声“林爹爹。”
听到“林爹爹”三个字,向映月的手顿在空中,他的儿子,竟然管林金奕那厮叫爹!
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麟恪,向映月扔了棍子,朝着祠堂跪拜三次,才将浑身血迹的麟恪抱起。
路过轩辕旬身侧时,向映月嘱咐道,“把祖宗的灵位做好,先奉到我的房间,待祠堂修复好再请祖宗移驾。”
目送着向映月远去,年迈的轩辕旬叹了口气,吩咐院子里的人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