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丞相府张灯结彩,连地面都用上好的丝绸铺了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给丞相面子,受邀参加这场宴会——丞相认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只是没人问,丞相也不曾提起,当初那个丞相千金宋灵儿去哪里了,人们只认宋玉儿这一个大小姐。
丞相领着玉儿在大堂门口招待来的宾客,一会儿是个将军,一会儿是个尚书,还有些和玉儿年纪相仿的小姐,玉儿将这些人都一一记下了,浅笑着将他们领到席位上。
“宋丞相,恭喜啊。”最后来的竟是王爷。韦振日原本只和丞相打了招呼,见了玉儿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你便是相府的小姐?”
“爹爹,这位是?”玉儿只当作不认识这个人,怯生生地看向丞相,待由他介绍过后,才款款行了个礼,“玉儿见过王爷。”
玉儿领着王爷入座时,韦振日便凑了上来,与她十分亲昵的模样,玉儿有意保持距离,并不理会他的搭讪。她这一冷淡,反而让韦振日感觉十分新奇,更吊了几分胃口。
“爹爹,玉儿不胜酒力,先行回去歇息了。”宴席到了一半,该说的事早已说完,剩下的只是那些那人继续商业胡吹。玉儿不喜热闹,没兴趣看他们扯皮,感觉回去睡觉都比这有价值。
正值夏季,晚风拂面很是舒畅,玉儿听着那蝉鸣声,感觉自己做了个正确决定。走到半路时,眼睛却突然被人蒙住了。
“猜猜我是谁?”韦振日故作浪漫地捂住玉儿的眼睛,却不知她正隐忍着踩他一脚的冲动。
“王爷,这不合规矩。”玉儿连忙扯下他的手,看了看四周,大伙儿都去凑热闹了,什么人也没有,也没人能给她解围。
韦振日又用那色眯眯的眼神将玉儿从头看到了脚,此时玉儿穿上了华服,头上满是珠玉宝钗,原本就灵秀的脸化上了精致的妆容,美艳不可方物。
他一时移不开眼,玉儿轻咳了两声,“王爷怎会在此?”
“自然是来寻你。”韦振日将偷偷尾随修饰了一番,语言还颇有些得意,“你竟是相府的小姐,想来那宋灵儿是假冒的吧,气质容貌哪点及得上你!”
说得这么不屑,当初与宋灵儿你侬我侬的又是谁?玉儿冷笑一声,没有应答他。
韦振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当她是被夸得害羞了,一把揽上了她的腰,“你欠本王的债,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到底何时才肯还?”
他觉得玉儿虽然是小姐命,却一直当丫鬟,温软的性子不会一夜之间改变,自然很好拿捏。于是便将头凑到她脖子上,细嗅她发丝的香气,还时不时往玉儿耳边吹气,满意地看着她耳根子一点点地变红。
“今天就还。”玉儿笑意盈盈地转身,将他的头挪开,亲热地挽起他的手。“玉儿带王爷去个好地方。”
韦振日一听要去“好地方”,便喜滋滋地咧开了嘴,由着玉儿将他拉走。
两人抄着小路,一路绕来绕去,越走越偏僻。韦振日不疑有他,却被带到了一间有些破旧的小屋子。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里?”韦振日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这屋子窗户纸也破了,很容易看见里头的情况,只见摆着好些张床,但都是下等木头做的,根本上不得台面。
“这是相府粗使丫头的屋子。”玉儿笑着推开了门,示意韦振日走在前头。
今日相府难得这么热闹,然而宋灵儿却不愿出去看看玉儿如今有多少风光,只是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在屋子里,感慨着命运弄人。她昨夜做梦了,梦得很真实。她梦见自己成了韦振日的王妃,当了人上人。
正沉浸在自己的梦里细细回味,屋子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那个探头探脑往屋里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当今王爷韦振日么?
“王爷!王爷您来看我啦!”宋灵儿急忙从床上下来,往韦振日身上扑去,却猝不及防扑了个空。
玉儿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清脆,却是刺痛了宋灵儿的耳朵。“你这贱人!来此地是存心看我笑话的吗?”
韦振日被玉儿一把扯过来,挡住了宋灵儿。而他自己平白被宋灵儿挠了一抓,疼得不行。“你如此可笑,我在外头便能猜到呢,哪里值得特意来此看你。”玉儿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衬托得宋灵儿越发像个泼妇了。
韦振日被面前的人惊了一惊,半响才看出这竟然就是宋灵儿。想当初宋灵儿虽然喜怒无常,但外表看上去得体大方,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如今这才几日不见,她竟满脸憔悴,蓬头垢面,实在是让人不想靠近。
“王爷,您不是说最疼灵儿的吗?帮帮灵儿吧!”宋灵儿说不过玉儿,又似是被韦振日震惊的目光给刺激到了,连忙扯着他的袖子哀求。
韦振日秉持着一如既往的渣男左派,连忙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还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玉儿,你说好的还债呢,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玉儿欠王爷的债,自然是要肉偿的。”玉儿甜甜地笑了,指了指眼前的宋灵儿,“这是我丞相府的粗使丫头,如今便送给王爷了,王爷想怎么想她讨债就怎么讨。”
宋灵儿阴沉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悦色,充满希冀地看向韦振日,然而韦振日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这可不行,欠债的是你,这丫头都没你漂亮,哪有资格替你抵债。”韦振日一把搂住了玉儿,当着宋灵儿的面就想与她亲热。
“我这不是替王爷着想吗,灵儿可是与王爷有一段旧情,玉儿想成全你们。”玉儿躲了两下,将宋灵儿送到了韦振日面前,自己一副大度的样子。
韦振日却像见了瘟神一样,生怕宋灵儿弄脏他的衣裳。
“老实与你说吧,宋灵儿这姿色这身段,本王压根就看不上,王府随便一个丫鬟都比她有韵味。若不是想要丞相的支持……”
他没将话说完,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