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云序哥哥!你们放我出去!”
舒羽本来打算从舒家后门溜出去,但没想到后门也是重兵把守。
她顿时有些急了。
但守门的士兵不闻不问,像无情的人形机器。
香月劝了劝她,舒羽咬了咬唇。
“凌霄呢,我要见凌霄。”
提及凌霄,几个士兵倒是有了反应,他们对视一眼,让她等等。
但等了一会,来的却不是凌霄。
舒羽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松青,怎么是你,凌霄呢?”
松青走到近前,公事公办道。
“舒二小姐有什么事吗?”
舒羽不太喜欢松青,他不像凌霄那么好说话,反倒滑溜得很。
“我要见云序哥哥。”
松青眨巴眨巴眼,觉得这舒二小姐有些没脑子。
黑衣人在他们家呆了那么久,谁知道是不是有牵连。
裴云序作为主审官,自当是要避嫌的。
别说舒二小姐了,就是夫人想见也见不到的。
“如果是这件事,那就没事了。”
松青转身就要走,又被舒羽叫住了。
“等等,玉儿生病了,要找爹爹。”
他脚步一顿,差点忘了自家小小姐还在舒羽这儿了。
松青疑惑的回头,难不成舒羽早就打好了主意?
“那属下随舒二小姐进府,把小姐接出来去看大夫。”
“玉儿没我在身边不行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试试。”
看着舒羽笃定的眼神,松青半信半疑。
他请示过裴云序之后,很快便带了一位大夫进了舒府。
舒家后院。
舒羽抱着眼眶红红的裴玉儿,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过孩子的后背。
见松青领着大夫过来,她起身让出位置来。
但她一走,裴玉儿便爆发出凄厉的哭声。
那全然依赖的姿态,瞧着不像六岁的孩子,倒像两三岁离不了母亲的婴孩。
松青皱了皱眉。
舒羽却站在一旁没有要过去哄她的意思。
“小小姐,属下是松青侍卫,您见过我的,还记得吗?”
松青单膝跪下,放柔了声音,在她身边哄着。
但裴玉儿仍旧哭着,目光一直盯着舒羽。
“属下带您去找爹爹好吗?”
听到“爹爹”二字,哭声稍顿,松青正欲再劝,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便再度响起。
他起身时险些撞到不知何时已站得很近的舒羽,她的裙裾拂过他的靴面。
“大夫您快瞧瞧吧,这孩子没了娘亲之后日夜哭啼,嗓子都哑了。”
舒羽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
松青往后退了两步,让大夫上前。
舒羽这才重新坐下,将裴玉儿紧紧搂回怀中。
自然地接过香月递来的浸湿的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眼里的慈爱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松青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大夫把过脉之后,也没什么异常。
“小姐此乃悲惧攻心,郁结于内,非药石能速效。唯有静养,加之亲人耐心疏导,或可渐渐平复。”
舒羽应了一声,转而看向松青。
“松青,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让你带走她。”
她摸了摸裴玉儿的头,裴玉儿有些呆呆地靠在她的怀里,神情空洞。
“舒府出事,我也精力憔悴,但对玉儿我也一直是尽心尽力,她现在这般也需要爹爹的安抚,麻烦你带话给云序哥哥,请他来看看玉儿吧。”
松青没有立刻答应,带着大夫走了。
香月将门窗检查好,确定四下无人,才回身对舒羽道。
“小姐,您为何非要见侯爷?若是为着舒家的事和他闹僵了,对您不是更不好。”
舒羽放开裴玉儿,掸了掸微酸的手腕。
“给她喂颗药,让她睡吧。”
见裴玉儿躺下沉沉睡过去,舒羽看着她的睡颜,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放心吧,会有人顶罪的。”
事关舒府前程,舒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挑不出一个顶罪的来。
舒家东院,舒家大夫人田氏一脸灰败地瘫倒在地。
“老爷,咱们两多年夫妻,你竟然让我出去顶罪!”
“那不然呢!”
舒宏远眼睛猩红,虚伪的脸皮被撕破,只留下你死我活。
“裴云序撞破我对黑衣人动手之事,我虽然不承认认识他,但那人若是把我供出来!舒家大房就完了,你明白吗?”
田氏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难道我出去顶罪,他就不会供出你来吗?”
舒宏远看了她一眼,田氏突然灵光一现,指着他,手哆嗦得不像话。
“你早就计划好了,所以之前都是我在出面,即便他一口咬定你,你也有不在场证据。”
“田氏……”
舒宏远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声音温柔。
“咱俩夫妻多年,又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只要你同意,大房的家产以后都是文赋的,还有阿羽……”
“你不是最喜欢阿羽了吗?”
舒宏远的声音带着蛊惑。
“她想嫁给裴云序,裴云序若能因此对她产生一丝怜意,她的侯夫人之位不就更加稳固了吗?”
站在房门外的舒羽收回了推门的手。
纤细的手慢慢收紧,又垂下。
她爱裴云序,她想嫁给裴云序。
母亲不是说会帮她的吗?
那这样也许就能帮到她吧。
舒羽如同中了魔咒一般,眼尾染上一抹猩红,神色恍惚。
她转身离开。
房内田氏泣不成声,她听到了舒羽过来,院门外下人问安的声音,却迟迟没有等到她进门。
她也明白了,她女儿的选择。
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田氏无力地摇了摇头,当初嫁进舒家,她也是这般逼迫另一个女子。
如今自己成了被迫的那个人,就看不清了呢。
白色的纱布从房顶上垂下,风慢悠悠地吹过。
烛火闪烁间,田氏忽然瞪大了双眼。
她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过女儿。
那个药……
但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脚边的凳子已经被踢翻,她凄凄地挣扎着,脸涨得通红。
没多久,便成了直直的一条。
舒家大房夫人舒田氏自缢身亡。
瑟瑟秋风无端起,吹得人心惶惶。
姜翎端坐在桂花树下,闻着扑面而来的香味,嘴角挑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