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我还真以为你害怕他们几个小鬼呢。”
阿娅人小鬼大地挑了挑眉。
齐太医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自己才是个小鬼，还说别人呢。
“不是让你叫我叔叔吗？老夫……我在宫里二十多年，明哲保身用得最是熟练，不过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
他们去了东边发现不对，自然会回头再找，到时候时间就过去了。
“倒是你，这虎皮架子拉得越来越熟练了。”
阿娅轻哼一声。
“什么虎皮架子，阿娅说不定也是公主呢。”
众人惊疑地看着阿娅，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为她是知道自己说错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阿娅暗自懊恼，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不知道哥哥和阿翎姐姐到哪里了。
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
暮色四合，浩渺江天之间，一艘货船正破浪而行。
船头高悬的“姜”字在风中摇曳，在渐渐消失的天光中猎猎作响。
这是姜家南归的船只，自两日前驶离京城码头后，便日夜兼程，沿运河南下。
此刻，船已行出数百里，将京城的喧嚣与纷扰远远抛在身后。
“京城的人大约是追不上来的，娘亲别犯愁了。”
姜飞白倒了杯茶递给靠在窗前远眺的姜芝，轻声安慰道。
“我知道，但咱们不能一直在水上飘着，这连夜赶路，最多三日，就得下到码头上进行补给，我是怕……”
“怕他们在码头设伏？”
姜飞白闻言也皱了皱眉。
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地盘，万一靠岸被抓，跑都跑不了。
“裴家的手段应该不能这般通天吧，咱们这商路走得也不少，沿途的码头也是拜过的，不如，趁着夜色，我带几个人下小船去补给？”
姜芝揉了揉眉心。
“不，还是我去吧，我这张脸应该还能有几分薄面。”
她刚站起身来，船身便一晃，人也差点摔了过去，幸好被姜飞白拉了一把。
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碎成一片。
“怎么回事！”
两人刚站稳，就听到外头有伙计喊道。
“有水鬼！有水鬼！”
水鬼是专劫船只的那些土匪的代名词。
姜芝闻言脸色一变。
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次了，不是交过银子了吗？怎么还会碰上水鬼！
“飞白，你在这等着，千万别出来！”
姜芝冷着脸出去了。
姜飞白闻言将门窗关紧，把重要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船外，数十个水鬼拉着钩锁强行登上了船来，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想杀人。
只是拿着武器与船员们冷冷对峙。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姜芝眯了眯眼，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
“原来是裘大当家，我姜家行商几十年，与你父亲也是喝过酒的交情，大当家今日拦截我的货船，怕是不合道上规矩吧，”
裘大当家将刀递给身边的小喽啰，往前走了两步。
“原来是姜老板亲自压船啊，真是得罪了，上头有令，咱们也是混口饭吃，大家相互理解理解。”
姜芝皱了皱眉。
“上头有令？哪个上头？”
裘大当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姜老板这是明知故问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让行了？”
姜芝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样的冷，船员们顿时集结起来，对上了水鬼们。
裘大当家见形势不太对，说话也软了几分。
他们收了姜家的孝敬，还来拦姜家的船，确实不地道。
但是谁让上头有权呢……
“姜老板，我也不想跟你起冲突，不然兄弟们就直接凿船了对不对，即便是我不拦你，此去江南，水路漫长，前方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你这些伙计可都是有家的人啊！你不替他们考虑考虑？”
姜芝抬了抬手，示意伙计们别动，自己往下走了两步。
“裘大当家是说这一条路上的水鬼全部被人调动了？”
裘大当家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
“京城来的消息，若是咱们不拦住你，咱也要掉脑袋。而且他们说不会对姜家做什么，就是找个什么姑娘，姜老板若知道，还是快些把人交出来吧……”
姜芝眼神一寒。
找姑娘？
不就是在找姜翎嘛。
但是让她讶异的是，裴云序竟然能调动这些水鬼？
莫不是框她的吧？
见姜芝眼神犹疑，裘大当家也不耐烦了。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在此也守了十多年了，咱们可从没出过事，姜老板，我不会堵上咱水鬼的名声拦你的，况且，你这船啥也没装，我拦你做什么。”
姜芝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他们虽然对外说是货船走货，但在行家眼里，这船吃水的深度明显就不对。
裘大当家应该是没有骗她。
只是……
裴云序动用这些站在朝廷对立面的水鬼的力量，就不怕被朝廷发现了，追究他的责任吗？
还是说他为了姜翎已经昏了头了？
姜芝心思百转千回，她命船员们戒备，转身点了几个人出来。
“既然要等，不如趁此机会，我让伙计们去采买点新鲜蔬菜，可以吗？”
裘大当家沉思了一下。
只是走几个人，姜芝还在，应该无所谓，而且来信的说找的是位姑娘，这几个船员都是年轻小伙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当即便挥了挥手。
“自然可以，姜老板自便。”
姜芝回头使了个眼神，四个人便抬着两个大竹篓子上了小船，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
见人走了，裘大当家让下属们都聚到船尾，免得起冲突，自己则往姜芝身边走了走。
“姜老板，这找的人到底是谁啊？在你们船上吗？”
姜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在腰间的金算盘上摸了一把。
“我倒是好奇，大当家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裘大当家摆了摆手，笑了两声。
“姜老板想拿钱收买我？唉，可惜，我也很想赚姜老板的钱啊。”
“不。”
姜芝手中的金算盘在她指尖旋转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是想说，如果他们要找的人不在这，你还能赚到钱吗？”
裘大当家笑意一僵，脸色也彻底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