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羽被他撩得不上不下的,他倒是好,倒头就睡了。
只留下舒羽气疯了般地在三楼来回踱步。
秋月在一旁,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今日却突然跟个刺头一样。
但平心而论,林元洛长得很英俊,甚至某些时候,他还有些像裴云序。
就比如方才他冷脸的时候,舒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竟然会把林元洛当成了裴云序,甚至还……
舒羽脸色有些红,看着桌上那个不知是装醉的还是真醉的男人,跺了跺脚,叫秋月去叫人来抬他回去。
而裴云序将福公公和七公主送到宫门口后,便转身骑着马飞奔而去。
不多时,便赶上了坐着马车回裴府的姜翎。
听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姜翎神色有些恍惚。
她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车帘,马车一晃一晃地,露出裴云序的身影来。
同心蛊的解法她还没有告诉他。
她心里乱得很。
甚至心里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犹豫着要不要付诸行动。
“姜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他们就会拿到朝廷给的文书。”
帘外,裴云序突然说了一句。
姜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知道了。”
裴云序皱了皱眉,姜翎的情绪不太对。
但他还没细想,便听到姜翎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来。
“明日我要见姜芝姨母,让凌霄与我同去吧。”
她知道裴云序要安排人监视她,还不如主动要求,至少凌霄是个二愣子。
免得裴云序背后安排些人,她防不胜防。
当着车夫的凌霄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
老天爷啊,夫人什么时候能和侯爷和好啊。
怎么就拿他当牲口使啊!
她说完便放下了帘子,裴云序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良久,他笑了一下。
至少现在姜翎肯主动同他说话,也算是一种缓和。
次日一早,姜翎便起来烧了小灶,烧得热腾腾的,再把明火熄了,将发酵好的面团小心送入余温尚存的灶膛。
在恰到好处的温度中,面团渐渐舒展成饱满的模样。
不一会,她偷看了几眼,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便挪开了掩住洞口的木板,露出热腾腾的列巴来。
深金色的外壳泛着油亮光泽,表面裂开几道不规则的自然纹路,像冬日河面的冰裂纹。
顶端那道爆裂的开口,边缘微微翘起,露出内里绵密的气孔样面团。
“太硬了,不喜欢吃。”
吃了两天清心丸的裴玉儿已经好了许多,也不会突然尖叫,情绪崩溃了。
能够合理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姜翎从来不会拘着他们。
“厨房不是送来了你们的早餐吗?去吃那个吧。”
姜翎切开列巴尝了几口,倒觉得味道不错,果香味十分丰富,配上阿娅说的奶皮子肯定更好吃,可惜这里做不出来。
“蒙族会有很多我们没吃过的食物吗?”
姜翎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蒙族看看呢?我也想吃奶皮子。”
裴砚书看了裴玉儿一眼,剥了个水煮蛋递给她。
“你别想了,这辈子都去不了的。”
裴玉儿疑惑地看向哥哥。
“因为你喝奶会肚子疼。”
裴砚书一本正经道,倒把姜翎惹笑了。
“不一定哦,那个是纯正的牛奶,蒙族有二次发酵过的牛奶,可能玉儿可以喝呢。”
裴玉儿这下高兴了,得意地看着哥哥。
但裴砚书还是重复道。
“你高兴也没用,你去不了的,太远了,大人都难去,何况是你。”
裴玉儿嘟了嘟嘴,又缠上了姜翎。
“娘亲,你带我去吧。”
裴云序一进来便听到这话,心一紧,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道。
“你要去哪儿?”
“爹爹!”
看见裴云序进来,裴玉儿连忙跑了过去,抱住她爹大腿。
求娘亲还不如求爹爹来得稳妥。
“我想去蒙族,我想吃奶皮子!爹爹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裴云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姜翎。
防得住外人,却防不住家贼。
怎么裴玉儿还撺掇着姜翎去蒙族呢?
他将裴玉儿抱起放在腿上。
“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做不来的就出去请师傅,你是京城的小姐,离开京城可活不下去。”
这话含沙射影的,姜翎不爱听。
她将最后一块列巴放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银杏适时送上热乎乎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手。
“夫人,马车在外等着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姜翎应了一声,也不看父子三人,披上披风朝府外走去。
裴玉儿看着姜翎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裴云序铁青的脸。
小脸往裴云序的下巴上蹭了蹭。
“爹爹快去哄哄娘亲啊,娘亲最近都不爱笑了。”
裴云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想让姜翎笑,就得放她自由。
可他如何舍得……
依旧是淮河之上,依旧是那个船舱。
银杏留在了舱外,她要监视凌霄,防止他进去偷听夫人说话。
凌霄站在船尾,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他若真要偷听,她一个小丫鬟拦得住他?
但银杏还是尽职尽责地守在了门外,眼神死死地盯着凌霄。
舱内,姜芝还是那般,乌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衣服颜色变亮了一些,头上也多了几根发簪。
姜翎认出来那是金玉楼的款式。
见她进来,两人立刻站起身来,眼眶顿时也红了。
“姜翎见过姨母。”
姜翎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
姜芝立刻上前将她扶起,视线止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
像,真像,和她那个倔强的好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好……好……”
除了好字,她似乎已经再也说不出来多的话。
身边的姜飞白和她一样激动,但情绪到底是冷静了许多。
“娘,咱们坐下说话,您别吓到阿翎姐姐了。”
姜翎微微一笑,挽着她坐下。
姜芝擦了擦眼泪,又捏了捏她的胳膊。
“还是瘦了点,我们一来京城便听说你出事了,都要吓死了。结果没两天又听说你出现在寿宴上了,这心情七上八下的,如今见到你也算是把心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