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愣住。
她会胡说八道这些,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
如果对方是在装失忆,那听着这些说辞定然无法保持冷静,只要他的表情和神色因此流露些许的不对劲,就等同于将破绽送到眼前。
两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各取所需。
而要是真的是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话术即便是欺骗,也有挽回的余地。
幻狐族那S级的攻击力是开玩笑的嘛?自己一个弱女子,因为害怕而撒谎也是能理解的。
他以后恢复了记忆,也不好因此深究。
如非迫不得已,江铃并不想和皇族对着干。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认真聆听了自己的胡言乱语之后,竟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江铃脸上的悲伤差点挂不住。
原本,她在老六提醒下放弃了亲妈这个身份,又因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顺其自然的代入了‘父母朋友’的位置,谁知他一开口直接把自己噎住。
不是亲妈,就得是小妈吗?这称呼多少有点不太好听!
这是遇到了对手,还是这幻狐族就是个天然黑?
江铃带了几分不可闻的探究,语气却柔和的纠正道,“不是哦,你可以喊我小姨或者是姐姐。”
没有将心中所想显露分毫。
也不是非要执着于辈分比幻狐大,只不过灵魂经历的丰富,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比他小这个选项。
“这样啊,那我就叫你姐姐吧。”幻狐从流如善的接收了这个设定,腼腆的笑了笑。
一点也不觉得对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女人,喊‘姐姐’有什么喊不出口的,没有提出任何的疑惑。
江铃也和善的点了点头,“丑话就先说在前头了,我会一直带着你,除了和你父母是朋友之外,还因为你欠了我一大笔救命钱。”
“欠钱?”幻族笑不出来了,脸上短暂的出现了一片茫然。
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极为陌生一般,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包扎着的前额。
“嗯。”江铃坚定的点了点头,“你看,咱们无亲无故,正常人的善心都不会这么泛滥对不对?对你不离不弃,也是希望你能把账给补上。”
“对……”幻狐虽然失忆了,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轻声询问,“那我欠你多少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由利益作为纽带捆绑在一起的关系,比血缘亲情更让他心安。
那双琉璃般晶莹的紫色眸子定定的望着江铃,盈盈间充满了信任,不管她开口报价多少都会相信似得。
“这个,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知道了。”江铃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放过了这个趁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只是将问题原路抛了回去。
头部的撞击伤、深入骨髓能取走性命的毒,他的一条命,究竟值多少钱?没试探出来幻狐究竟是装的还是真失忆,只能让他本人去权衡。
幻狐垂下了眼帘,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布娃娃。“好,我知道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自己身上的情况了,口袋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江铃实在是懒得记他的名字,喊起来也麻烦,所以非常果断的给人取了个小名,“啵儿,我正要下地呢,你来帮把手吧。”
他的那一长串的名字中,‘bo’这个发音的是最多的,这就是由来。
削成块的土豆就放在不远处,可以明显看到横切面已经氧化变色,晒了一下午,表面的水分肉眼可见的蒸发了不少,瘪下内陷了一层。
在救命药钱没给的拖延期间里,让他干点活当做偿还欠款的利息,不过分吧?
幻狐明显因这个称呼呆住,好半晌才接受了这个新的称呼,总归名字只是个代号。
指了指大黑炉,不好意思的说,“那这些汤我能先喝完吗?”
他已经看出来这是谁的地盘了,这些东西毫无疑问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所属物,不好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
江铃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一言难尽,看把孩子饿的,“当然可以。”
灰姑娘正在被后妈欺负的既视感扑面而来,自己仿佛是拿着反派剧本的炮灰。
喝口被剩下的汤,还要争取她的同意,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无奈感吗?
她并不担心幻狐会因为食物中特殊的力量而产生一系列的问题,这么久过去了,汤里残留着的气早就消散了。
幻狐会吃的高兴,大概率是单纯的饿和馋。
话音刚落,就看见啵儿拿着那个熟悉的杯子开始盛汤。
瞳孔颤抖,江铃刚想提醒他这是自己喝过的,“诶——”
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眼睁睁看着他就着杯口喝完了里面的汤。
江铃:“……”
虽然小银龙也是借着这个容器才喝到了热气腾腾的土豆肉汤,但他可没碰到杯子呀!
“姐姐,怎么了嘛?”落在身上的视线明显,啵儿一抬头便将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知道的为好,江铃将真相咽了下去。
同时,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自己刻意压榨他,也为了掩盖住突兀的打断,把那瓶熟悉的深绿色营养剂拿了出来。
“你醒来的突然,我没做什么准备,这是你昏迷时候喝的,不够吃的话再加上。”
啵儿伸手接过,心宽的接受了这个颜色诡异的液体。
他是失忆了,可这种东西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就好像自己从小到大没少喝过似得。
锅内的汤本就所剩无几,没一会儿便见了底,剩了一点实在是舀不上来的。
江铃端详着他一脸的意犹未尽,就知道自己营养剂拿对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没吃饱的啵儿就掀开了营养剂的盖子,动作豪迈地一饮而下。
江铃清楚的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被复杂占领,还不死心的再次打量了几眼已经空了的玻璃瓶。
她明知故问,“怎么了?”
啵儿勉强将液体咽下,直抒胸臆,“不好喝。”
他的舌头就像是正做着美梦赖床的人,被残忍地一拳打醒,前后差距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