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工人都举手。
仅有十几个,是刚刚来到酒坊工作,没有参与其中。
杜轻说道:“好。”
“是不是,铁了心要走?韩家给你们涨工钱,留不留呢?”
孙石头大吼道:“我们差你那点工钱?”
“我不管,我师父不回来,我就要走!”
“对,龚师傅不回来,我们就不干了!”
“……”
杜轻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刚刚那狮吼功,震撼了所有工人,一个个也就安静下来。
“好吧。”
“人各有志,既然想走,也不挽留,给你们多开一个月的工钱,管事,给他们开条子。”
开条子,就意味着动真格的了。
韩思琪着急,小动作拉杜轻的手,而他却享受起来,这小手冰凉的,柔弱无骨。
不错不错。
杜轻刚说完,这所有工人都愣住了。
一个个也没有嚣张气焰了,管事已经准备好开条子,却无人上前。
“咋回事?”
“不是要走吗?开条子去啊。”
杜轻指着管事,对工人们说道。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想走,花溪城内还有第二家酒坊?就算是做苦力,谁家雇工会比韩家轻松自在,月月足时发工钱。
那些年头长的。
一个月的工钱,都是外面的两倍多。
都是养家糊口的劳苦人,谁也不想走,只不过是跟着孙石头闹一闹。
“哑巴啦!”
“不走了?刚刚不是喊的很欢吗?”
杜轻沉声质问。
场下噤若寒蝉,韩思琪明白,原来姐夫这一招是以退为进,震得动真格的,这些人反而怕了。
“孙石头,愣着干啥。”
“去开条子啊。”
杜轻蔑视的看着孙石头,这小子也没有能耐啊,自己挑事不敢担事。
“开就开!”
孙石头起身就去管事那边。
如今这情况,将他架在这里,自尊心让他没办法低头认错,也不可能地头。
“不过,姓杜的,我走就走了,这班兄弟得留下。”
还在讨价还价。
杜轻却冷笑道:“不可能,刚刚举手的,要走的都过来开条子,你们不主动,我主动。”
孙石头一看,杜轻这是执意要开了所有工人。
忍不住说道:“姓杜的!”
“韩家,要是没有了我们,还怎么酿酒?你还真打算,招一帮门外汉来酿酒?!”
杜轻冷声道:“与你何干?”
孙石头咬着牙,低沉道:“我在韩家十年,这里的工人,有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
“韩家酒坊,是我们大家努力出来的!”
“我不能看着你将他毁了。”
杜轻不咸不淡道:“那是我的事。”
“你!”
孙石头要动手,龚达的声音传来。
“住口!石头,道歉!”
龚达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乡下颐养天年,这一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孙石头没说话。
而龚达上前,拱手对韩思琪说道:“二小姐。”
“是我管教无方,看在我在韩家五十多年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酿酒还是得靠人。”
“龚叔,这边给你磕头了。”
韩思琪连忙下来,搀扶龚达。
“龚叔,您别这样。”
接着韩思琪看向杜轻,说道:“姐夫,我看就算了吧。”
然而杜轻,却背着手走下来。
“龚叔。”
“你是老一辈,可知这话不能随便说,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丁!”
“酒坊出事,二小姐来补救。”
“在场的诸位,可都是大男人啊,却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丢人啊。”
众人低着头。
杜轻说的不错,二小姐就算是东家,人家不过是小女子,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女人,确实没本事。
“都愣着干什么!道歉!”
龚达吼一声,工人们正要道歉,杜轻却抬手说道:“免了!”
“我们不接受道歉。”
韩思琪看着杜轻,心中暖暖的。
就冲他刚刚,为自己说话,她感觉到了那时从未有过的尊重。
杜轻是认真的。
“天有德,降甘霖润万物,地有德,生五谷养众生,酿酒如做人,不欺天地,去伪存真。”
“酒之道。”
“在于心,人永远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既然已经说了要走,那就不必留下。”
简单几句话。
杜轻的意思很清楚,态度也很强硬。
“姑爷!”
龚达眼中含泪,一把握住杜轻的手,说道:“姑爷,你真的要解雇他们,那韩家酒坊以后,可怎么办?”
“要知道,训练一批酿酒师……”
“那,可是要时间的,韩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这批酒要是砸在手里,韩家就没了。”
杜轻翻白眼。
说道:“又不是我的产业,我心疼个毛线,我是救火的而已。”
龚达明白了。
呵呵一笑,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我走了。”
管事开始记录开条子,二百三十五名工人,遣散二百三十人,只剩下十五人。
他们是新来酒坊的。
说实话与其他人的感情不是很深,大多数也都是年轻人,龚达离开。
韩思琪看着他的背影。
也是不忍,对杜轻说道:“姐夫。”
“我支持你的做法,只是……这样,会不会对不起他们啊?”
杜轻耸耸肩。
这轮不到自己来说。
“那,关于工人……”
“十五人足够。”
杜轻有自信,对那十五人问道:“你们,是走还是留?”
“东家,我们走了也没地方去。”
“我们留下。”
杜轻点头,说道:“留下吧,一会再管事这边登记一下,都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再来,咱们开工。”
“好!”
十五人还挺开心的。
虽然不知道做什么,但有活干,那自然是有钱赚。
简单处理,快天黑之前。
二人才坐上马车回家。
韩府门口,韩思雨见到杜轻,上前厉声问道:“你将酒厂的工人都解雇了?!”
“没有,留了十五人。”
杜轻实话实说,而韩思雨却厉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重新招工,培养酿酒师有多难?!”
“你这是要毁了韩家吗?!”
杜轻笑道:“造成今日局面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韩思雨咬牙切齿。
最终也只能甩手离开,去找爷爷告杜轻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