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下去,从璀璨的九色变成了驳杂的灰暗。
莲瓣之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如同精美的瓷器即将崩毁。
眼看就要彻底崩溃,化为凡物。
祁叶死死支撑,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视野一片模糊。
“不够……还不够!”
宁承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的所有底牌,所有力量,在绝对的境界压制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守护的执念,让他不愿放弃。
宁承渊双目赤红如血,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爆裂开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如同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冰冷刺骨。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
他仿佛看到,在那魔爪之后,是无尽的深渊,正张开巨口等待着他们。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还有未曾实现的诺言!
祁叶不能死!
她那般温柔善良,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雪儿也不能死!
这个天真烂漫的小狐狸,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家人,她才刚刚开始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她们是为了自己才身陷如此绝境!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们本可以安然无恙!
强烈的执念与不甘,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如同燎原的星火,在他心中疯狂燃烧。
“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充满了悲愤与不屈。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圣龙之心内部,似乎有什么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东西,在他的意志感召下,即将苏醒!
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凌驾于诸天之上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那裂开的魔域缝隙,在这一刻,似乎不再是唯一的希望。
但那苏醒带来的,会是救赎,还是更大的毁灭?
宁承渊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混沌元龙……助我一臂之力!”
情急之下,或者说是绝望之下,宁承渊的心念猛地沉入丹田气海深处,那片因圣龙之心而开辟出的神秘龙池秘境核心。
这念头刚一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连他自己都觉荒谬。
然而,除了这荒诞不经的最后一搏,他还有什么?
他要尝试沟通,甚至强行引动那被圣龙之心初步安抚,却依旧潜藏着无尽狂暴与毁灭意志的混沌元龙之力!
这已非沟通,而是近乎一种亵渎,一种对沉睡太古凶物的悍然惊扰。
这本是饮鸩止渴、玉石俱焚的疯狂举动。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混沌元龙之力何其霸道,那是足以与魔尊这等存在正面抗衡的太古凶戾力量,以他现在这孱弱的修为和残破的身体,强行引动一丝,都极有可能承受不住那股力量的反噬,当场爆体而亡,神魂俱灭!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他的神魂感到阵阵刺痛,仿佛预演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从这必死之局中撬动一丝生机的办法!
只是,他未曾料到,这所谓的一丝生机,其代价竟会是……如此的惨烈,又如此的……不可思议。
或许是圣龙之心与混沌元龙同出一源的玄妙联系,或许是那混沌元龙在秘境龙池中被镇压了无尽岁月,早已憋闷到了极致,对魔尊这种纯粹而强大的魔道气息也产生了本能的厌恶与挑衅。
亦或者,是那混沌元龙早已察觉到外界这股令它同样感到威胁与不悦的魔尊气息,宁承渊的呼唤,不过是恰逢其会的一个宣泄口。
又或者,是宁承渊那股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触动了潜藏在混沌元龙意识深处的某种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求生意志,也是一种不惜毁灭自身也要拉敌人共沉沦的疯狂。
起初,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甚至带着一丝被惊扰的冰冷与不屑。
宁承渊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连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
他的神魂仿佛坠入无边冰窖,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迎接彻底的黑暗时,那股冰冷中,却蓦地生出一缕极细微的波动,仿佛沉睡的火山深处,一丝岩浆开始苏醒。
龙池底部,那被九色锁链重新层层镇压的庞大混沌元龙虚影,在这一刻,竟真的对宁承渊的呼唤,或者说是他身上那股与圣龙之心同源的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回应!
“吼——!”
一声低沉而苍茫的咆哮,仿佛自亘古传来,直接在宁承渊的灵魂识海中炸响。
那咆哮并非愤怒,也非喜悦,更像是一种苏醒的宣告,带着俯瞰万古的漠然与威严。
紧接着,一股远比先前宁承渊自行调动的任何龙气都要狂暴百倍、原始千倍、纯粹万倍的混沌龙力,带着毁灭一切、重塑一切的恐怖意志,透过圣龙之心的转化与过滤——尽管这种过滤在这种等级的力量面前显得杯水车薪——如同冲破万年堤坝的太古洪流一般,汹涌澎湃地灌入宁承渊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圣龙之心的过滤机制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刹那,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几乎瞬间崩溃。
然而,正是这刹那的缓冲与崩溃后的同源吸引,使得那狂暴力量并非纯粹的毁灭,反而诡异地与他体内残存的圣龙之力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与……融合?
“啊——!”
宁承渊猛地仰天发出一声既痛苦无比又夹杂着力量喷薄快感的复杂咆哮。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力量感中疯狂摇摆,几乎要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在嘶吼着停下,另一半却在贪婪地渴望更多,渴望这股力量彻底冲垮一切桎梏。
他的身体表面,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龟裂开来,一道道狰狞的血口遍布全身,金色的龙血与新涌入的带着九色光晕的混沌圣龙之力交织喷涌,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爆裂的血色瓷器。
那新涌出的血液,已非纯粹的金色,而是带着奇异的九彩流光,每一滴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新生气息。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
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破而后立的酷刑。
但他眉心的那枚九色龙印,却在这股狂暴力量的极致冲击与洗礼之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威严,其中蕴含的九色光华流转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要演化出一方初开的鸿蒙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