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狐村？香草？”
清水问出的问题，就好比耶格去提问别人对天灾有多少了解，对耶格又是如何看的一般。
但毕竟是清水问出的问题，耶格也未太过纠结，“月狐是有着预知力量的种族，至于香草，大概是其中天赋很好的孩子吧。”
天赋不好的话，也不会被大月祭的清水收作弟子，成为下一代大月祭的候选人。
“你是说要说的事情跟香草有关系？”
谈及预知的力量，耶格一时间脑子里清晰了许多，不过随后彻底奇怪了起来。
清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有捻起一块炸豆腐送进嘴中。
“香草她啊，在村子里不太受欢迎。”
“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耶格眉角抽了抽，桌对案的清水托着下巴，脸上又露出了看不懂的坏笑指着耶格打趣道：“是吧是吧？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除了算命时不太会说话以外，只是个胆小又贪吃的小家伙对吧？”
“话是这么说……原因呢？”
耶格看了看小桌上摆放着的糕点，想到了之前香草对于从村口降落时抗拒的样子。
“原因啊，我想想，再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作为大月祭，能预知未来到哪一种程度？”
“大概连我也可以算到的程度吧，话说回来香草不就是你派来接触我的吗？”
“哈哈哈~你可把我想的太厉害了耶格尔大人~我可做不到那个程度，或者说月狐没人能做到去算计神明的未来的。”
清水又笑了，像是这话憋了好久，终于有一天释放了出来。
“那你不是在百年前就预见过我和勇者的……”
“不对啦不对，那可不是通过耶格尔大人你作为媒介来预知的，而是从这个世界的角度远眺了‘命数’，在那里我见到了您和勇者的战斗。”
“香草的事情也是，想让她外出单纯是因为香草她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就算能看到‘天命’预知未来的大事小事，但生活却不是借此就能抛弃掉的东西，这是作为要继承我这个位子的人终归要领会的意义。而这个意义，对于目前的香草来说，村子里对她有些苛刻了，一直待在村子里只会变成依赖我这个师父永远都成熟不了的青果，所以我才会把她赶出去。”
抿了口酒，清水感觉随着话多起来后也慢慢真的放松了下来，不再保持起了那份一直以来的神秘感，看上去只是像个在谈论自己徒弟时的慈爱师父。
“从您和勇者的决战后的二十年，我甚至连您存在的气息的都不曾感知到了。所以您和香草的相遇，是巧合，但也同样是命运。”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再厉害的月狐，能见到的事情也有限，大部分的情况所见到的命数都是十分模糊且短暂的，我们只是通过见到的这些‘碎片’来客观地推断历史与将要发生的历史。见得多了，也就慢慢适应了这样的推断算计，所以看起来一直神神秘秘的好像无所不知一样。”
清水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此时耶格看得出，是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的。
“但香草却是特殊的，香草她从出生就是特殊的。作为月狐可以清楚的预见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耶格尔大人，未来的事情在月狐的眼中越清晰就代表着越接近‘一定会发生’这样的概念。原本大家都是这样以为的，但香草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我们信奉了已久的铁律。”
清水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不过姿势却还是随意的靠在亭栏，晃着手中的酒杯。
“并不是说香草见到的清晰的未来就不会百分百的发生，经过我的确认后，结果恰恰相反——正因为香草的预知，才导致了未来会是如此清晰。我这么说的话，耶格尔大人您应该会想起什么吧？”
耶格第一次见到清水同自己说这么多像是交底一般的话，神色早已不再轻松。
对于清水小姐这样的人来说，铺垫的越多，越代表将会发生什么大事。
随着清水的话语，耶格也想起了在龙之国时，自己确确实实是因为香草的占卜才会及时赶到洛克希那里救下了她们。
但这其中还有着逻辑的问题……
“耶格尔大人想到了什么吧？但会觉得这么说会有些强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被猜中了心思打断了思绪的耶格一时间有些无语，“如果不是读心或者预知的力量的话，你的直觉还真的是敏锐的可怕……”
“香草预知具有着特殊性的结论，再次证明了另一个极度让人惊心的事实。若是因为‘预知’的行为而影响到了‘命数’的话，只能说明香草不再是普通的人了。她从出生下来，就已经是这个世界庞大复杂命运中的一个小小的‘核’，与我们这些需要花费大量经历才能见到模糊未来，被世人称作的先知不同，香草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做到世界级预言的先知。”
在命运这样抽象的概念里，观察者与参与者，虽然两边都可以称为命运的见证者，但绝对已经不是同一个概念了。
“而连我无论如何使用任何术法都做不到预知耶格尔大人您的事情，目前的香草只是用纸符就能轻易的见到，感知到。要知道，您可是已经跳出了死亡的束缚，甚至不能再说有着‘命数’的存在了。您明白这意味这什么吗？”
清水的描述对耶格来说已经十分的浅显了，耶格也明白清水想要表达的意思。
月狐是只能见到所谓的‘命数’，并不能去影响这庞杂的东西，甚至同他人言说会遭到可怕的反噬。而香草本身的预知就可以影响到‘命数’，且会让未来变得无比的清晰。
这意味着香草是被世界‘指定’的家伙，也让耶格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
这股既视感最早的源头，是创世女神菲露的诞生。
“月狐村是不会有谎言的，我们是被世界赋予了‘记录者’工作的家伙，所以在结论确定后村子里的人们也就因此渐渐敬畏而又疏远起香草了。所有月狐都已经同她划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我只能交由可以跨过这道界限的其他人来去给予香草一个更加有着希望的环境。”
耶格挠了挠头，消化这样的内容是需要时间的，“可为什么是我？”
“啊呀，这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了。说不定香草的出生，就是因为您呢……”清水语气重新轻快起来，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不要用这么容易产生误会的话来说啊……”
“香草她啊，正是二十年前，耶格尔大人您与勇者决战后消失的那天，出生的。”
“喂！你……不会想说……”
“当一个世界失去了大地的神明，当一个世界毁灭与死之化身在那一刻产生了真正的‘感情’，很难说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