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风出现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这个可怖的夜晚终于结束了,但是他并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如果是乔一辰就好了,她这样想着,但是很快就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他不会出现的,只会在她的梦里一遍遍干扰,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或者说一直都有别人。多么残忍,从前多快乐,如今想起来就多愚蠢,多痛苦。
他现在和伊悦心应该很甜蜜吧,他会哄她,就像是哄自己一样,每想起一次,就更痛一次,而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又想到他的那时候,认清自己从来没有潇洒割舍掉的现实,就像是拿刀在剜她的肉。
可是她真的好怕啊,如果他在就好了,只要他在就好了。当时那个男人一点点靠近的时候,她心里除了绝望和认命,竟然在后悔,离开之前没有多看他几眼,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叶青青想到刚刚的事情,又是一阵干呕。
为什么他不在,她一直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顾如风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到他停了车,说到地方了,她才从自己的梦里醒来。
何尝不是一场执迷不悟的大梦呢。
下车之后,她裹着顾如风的衣服,头发胡乱的散在脸上,盖住了有些红肿的脸颊,她走的步伐很稳,看起来已经缓和了情绪,没有什么异常,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有问题。
顾如风看在眼里,好像看到了当时靠着墙双眼含泪看向他的人,他忘不掉那个画面,一想起还是一阵痛惜,他心头像是着了火,发誓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但他看着身前的人,捏着手暗自担心,嘴上没说什么,只是落后半步,默默的走在她身后。
“你今天不回去的事跟叔叔他们说了吗?”顾如风轻声问道,怕吓到她。
叶青青其实听到的声音隐隐绰绰的,只能听个大概,她现在像是精神像受到重大创伤自动启动了防护装置,百分百的输入,她只能接收到百分之三十,这个世界和她自己,隔了层透明玻璃。
“忘记了,我现在跟我哥说一声。”顾如风离开的时候没忘记把她的包带上,上车的时候已经把包放在她身边了,叶青青听到自己声音冷静的回答。
她像是旁观者,精神和身体已经一分为二,她看着自己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所以用力的一下下按着屏幕。
“我在同事家,她留我住一晚,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和她一起去上班,你跟爸爸说一下,不用担心我哦。”她编辑好短信发给哥哥,短信中的语气一如往常,起码叶清欢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他进入这个项目之后一直很忙,很多原本的安排也就无限期的搁置了,他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他回了“好”,叶青青在家的时候也常常提起公司的同事,听起来相处的很不错,他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你们早点休息,不要玩的太晚。”
这条短信没有收到回复,叶清欢心想她肯定玩嗨了,没看手机,摇摇头离开实验室,准备回家。
叶青青确实没时间回复了,她发完短信就没有再看手机,两条短信中间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表现正常,顾如风想安慰都无从安慰。
“其实,没事……”顾如风从来没安慰过人,尤其是女孩子,他哪里会注意她们的情绪有什么变化,第一次这样试着安慰别人,他有些生疏,也有些笨拙。
他还没说完,叶青青就笑了笑,没事人一样说,“是没事,我没事,还好你赶到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啊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已经没事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在我哥跟我爸面前说漏嘴这件事啊,拜托拜托。”
她没看顾如风,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心疼,她态度坦荡,顾如风一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没事就好,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起的。”
他其实也有些埋怨自己,如果不是他非要逼着她,非要在楼下等她,她下班后就能离开公司回家,那个时候天还没黑,也许今天就不会遇到这档子破事。
或者,如果他能跟的紧一点,如果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也不会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顾如风心里像是打翻了各种调味料,一时五味杂陈起来。
“你别苦着脸,你今天可厉害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多亏了你。你知道吗,我看到你挥着棍子砸到那个人头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踏着七彩祥云来的英雄。”
叶青青看着顾如风情绪复杂的双眼,下意识的说出一连串宽慰的话。她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反而今天如果不是他出现,她才真的会出事。
那种无望的,破碎的心情,她不是很想再想起来,而那个人的粗重的呼吸,却好像一直还会扑打到她的皮肤上,但她看着顾如风,只是佯装无事。
这样的伪装,顾如风不是看不出来。他不乐意去迁就配合别人的情绪,不代表他看不到那些变化,他只是不愿意。可是今天,他愿意,因此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叶青青说话。
但他实在不是很想听到叶青青好像没事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他看了一眼叶青青,就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思考着怎么避开这个血淋淋的伤口,“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打起架来比这个凶多了。”
顾如风到底很少做这样顾及别人的事,安慰起人来也没了道行,不像是风头无两的顾大少,只像是头叼着小兔子不知道怎么是好的猛兽,用了十万分小心收起锋利的爪牙把小兔子捧在掌心。
“你打架的时候也这么凶吗?不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带我进去,帮了我一个大忙,而且那个人被你吓的一愣一愣的,我就觉得你可能挺凶的。”叶青青也顺着他的话说,灵魂脱离躯干,看着自己的嘴一张一合,有条有理的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