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很快就带着他的一腔紧张和担忧启航了。
乔一辰下了飞机,乔川宁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傍晚,等乔一辰下了飞机国内已经是半夜三点了,乔家的车已经在机场等着,他上了车就直奔医院。
手术已经做完,安暖躺在重症监护室昏睡着,乔川宁等人都守在病房外。
“妈怎么样了?”乔一辰一路赶到监护室,人还在喘着粗气。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自己不会看!医院已经下病危了!今天醒不过来怎么都救不过来了!你们,你们!养你们这些儿子有什么用!”乔川宁揪着乔一辰的衣领,指着他的鼻子吼道。
从乔一辰懂事开始,爸爸就没有这样训斥过他了。
“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乔一辰绷着一张脸,不敢相信,等他回家之后一切就变成这样,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乔川宁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站在窗前剑拔弩张,周围几个护士格外警惕的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在医院直接打起来。
乔星宇心里难受,刚刚抽完了一只烟,眼睛也红通通的,他走过来看到哥哥跟爸爸这个样子,有些无奈,他无力的说,“爸,哥,医院呢,别吵了。”
乔川宁这才一脸怒火,重重的放开乔一辰,他一拳砸到墙上,墙都震了一震,护士想着刚刚他们跟院长走在一起,想说话又不敢说。
乔川宁垂着头,人也无力的靠在墙上,他在医院也已经守了半夜,这个时候的衣服已经有些乱了,再也没有了平时养尊处优的模样,他脸色苍白,一夜苍老。
半生驰骋商场,然而站在生死面前,即便他手中握着再多的财富,也是毫无用处。因为当命运的乌云袭来,死神从来不用金钱做交易。
乔一辰站在ICU门前,护士推门出来,他从门缝中只看到他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还插着呼吸机。
乔一辰浑身冰冷,妈妈可能救不回来,可能会死,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受不了,一想到死这个字,他就觉得呼吸困难。
几个人各自沉默的坐在病房前,将这间ICU病房前面圈成一片气氛沉重的空间,就这样,天在不知不觉中渐渐亮了,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嘈杂。
“你们要不进去看一下吧,病人目前还在昏迷,不过现在可以有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护士长想着院长之前的特意叮嘱,走到他们面前说道。
“好。”乔星宇起身拍了拍裤子,应道,剩下两人都一声不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上了,玉姨等人就站在门外,就进去。
三个人穿上无菌服才进了病房,安暖仍然还处在昏迷之中,毫无知觉,病房里一时只有心跳声,乔川宁的背也弯了,他站在病床前,有些颤抖的握着安暖的手。
乔星宇一直吊儿郎当的,此时却破天荒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乔一辰到看这一刻,真切的看着病床上的妈妈,才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像是无声的气波直接兜头朝他撞过来。
整个世界好像都离他远去了。
到底怎么会这样……
一直到从病房走出来,乔一辰还感觉缓不过来,他整个人像是处在真空中,眼神空濛,脸色特别差。
从凌晨到另一个夜晚,医院外的天亮了又暗,安暖一直没有醒来,医院说如果能在24小时内醒来基本可以保障没有大碍,但是一旦超过24小时,就不好说了,昏迷的时间越久,就越难醒过来。
虽然医院不敢明说,但是乔一辰他们都清楚,超过一天的这个不好,很可能就意味着救不回来了。
乔一辰站在病房外,头一次明白生死这个词。
他心里有些慌,其实出国之前,他已经很少回乔家大宅了,都是住在自己的别墅里,跟他爸的联系多一点,跟他妈已经不联系了,只是听弟弟和爸爸说一切都好。
自从那次因为看到叶青青和妈的争执不欢而散,说不欢而散还是轻的,看到她倒在陈妈怀里的时候,他记得自己一气之下跟妈说了决裂。
他因为叶青青的失踪耗尽心神,已经记不起上次跟家里是什么通的电话了。
从家里的佣人那里听了所有的事情,到底还是怪他,妈应该也是怨他的吧,不然为什么还不肯醒。
乔一辰去打了杯水给他爸和乔星宇,乔星宇年乔还小,熬一熬没什么,他爸嘴角都干的开裂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他爸曾几何时有狼狈成这样。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大了,而父母也日渐衰老了,终有一天他们会离开,只留下他和乔星宇,他只顾着自己的爱情,却忘了回头看一看。
其实,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办法的,乔一辰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ICU病房只能在特定的时间进去探视,就算是乔家,也一样只能按规矩来,所以他们只能呆在病房外,乔一辰想劝他爸回去先休息,但是看着他爸的眼睛,根本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可能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乔星宇坐在椅子上,没伸手去接水。
他以前是支持他哥的,他觉得为了自己的爱情去追求也没什么,何况叶青青是叶佳佳最好的小姐妹,他觉得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
所以他之前还会劝他妈放宽心,说叶青青怎么怎么好,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但是后来他哥就跟家里闹翻了,不能说跟家里闹翻了,主要是跟妈闹翻了,两个人都怄气,反正谁也不理谁,他妈在家一开始还好,后来他哥出国了,他妈就快魔怔了,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但是他跟爸都没当回事儿,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觉得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就能想通了,结果放任她一个人钻着牛角尖就钻出事了。
后悔,他真的是后悔。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提溜着他哥的领子回家给妈赔罪,然后他们一起慢慢说服他妈。
可是没如果了。
“……”乔一辰没说话,只觉得喉咙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