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蒂医院。
在救护车上许安雅的羊水已经破了,到医院后就她就直接被推进了产房的待产室,产房门口亮起了红色的灯。
许安华人已经差不多懵了,他先是哆哆嗦嗦的打电话给他姐夫。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许安华听到这句话大脑差点空白,然而愣了一两秒之后他才记起来姐夫今天去休斯顿了,他又马不停蹄的打电话给家里,家里的佣人接起电话之后,他几乎是吼着说的。
“怎么办,我姐要生了!她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了,我能做什么?!”
电话那端很快就换了人接,管家阿奇尔不疾不徐的说,“您别着急,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耐心等待,您和夫人在哪家医院,我们马上过来。”
许安华哪里做得到耐心等待,他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这把火烧到了他浑身每个角落,烧的他心焦,烧的他崩溃。
许安华哑声说,“我们在圣蒂,你们快点过来,快点。”
挂了电话之后,许安华捏着手机心急如焚的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金发碧眼的护士在第三次路过他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旁边的一排座椅,告诉他孕妇分娩的时间很长,可以坐着慢慢等,但他现在根本就坐不住。
因为紧张,许安华甚至久违的犯了烟瘾,他下意识的把空着的手伸进西裤口袋摸索,但是口袋里只有钥匙和钱包,没有烟,他这才想起来因为姐姐怀孕,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戒烟,他已经有很久没抽烟了。
许安华张开嘴又闭上,无声的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太着急上火,但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跟他自己较劲。
在许安雅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抚摸着许安雅的肚子,俯首轻声的跟里面的小宝宝诉说自己的期待。
他也想过很多次许安雅生产的场景,想过他们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把许安雅送进手术室,那天天气应该很好,有温暖的阳光,没有风,许安雅进手术室前会握着他和姐夫的手说,“你们别太担心。”
然后等许安雅生下小宝宝,他可以抱着小宝宝冲她笑,反正他姐夫的性格也不像会抱小孩子的人,所以也不会跟他争。
再等到小宝宝长大了,他可以带小宝宝出去玩儿,如果他们没时间,他还可以带小宝宝回国看看。
如果是个小女孩,他可以教她弹钢琴,弹吉他,画画,如果是个小男孩,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他们可以满世界的跑,趁他还年轻,他们还可以一起打篮球,一起打游戏。
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突然,更没想过生产前孕妇会这么痛苦,最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切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而造成的。
许安华的一颗心揪的紧紧的。
叶青青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快二十分钟,医院里今天分娩的中国人不多,叶青青没费多少力气就问到了许安雅所在的手术室,看着许安华守在门口像只暴躁的花豹,叶青青不想太靠近,也不想被他发现,所以特意找了个能看到手术室门口,又离的比较远的地方坐下安静等待。
她不是不想好好跟许安华解释,但是刚才在餐厅里的种种情况已经足以证明,她现在说什么许安华都听不进去,而且许安雅人还在手术室里,没人能证实她的清白,所以多说无益,她现在右脸还在发烫,小腿还隐隐作疼,这些都在提醒她之前在餐厅发生了什么,她目前,实在是不想再试图解释,也没有心情再解释。
手术室门口亮着红灯,殷红的灯光投射在视网膜上,没由来的令叶青青有些心悸,虽然她和这个孕妇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却仍然在此刻感觉到有些焦急。
也许是因为医院有太多的生死离别吧。
叶青青正盯着手术室发呆的时候,旁边坐下了个人,而后传来了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没多久管家带着几个人赶来了,许安华终于不是一个人站在医院等待,但是他仍然精神紧绷,心如火灼。
这个时候,许安雅进产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许安雅早就说了自己一定要顺产,因为顺产会对孩子更好,所以即使痛的精神恍惚,在进产房前她却短暂的清醒了过来,抓着护士的手一再强调“我要顺产”,医生经过检查判断许安雅的身体条件可以顺产,所以尊重孕妇的意见准备顺产。
但是情况并不顺利。
许安雅进产房后,护士检查她的宫口只开了两指,但一个小时后再次内检,许安雅还是只开了两指,直到两个半小时后,许安雅才堪堪开了两指半,但她已经疼的死去活来,医生只好先给她打了无痛针,挂了催产素。
下午四点,三个小时后,许安雅终于被推进了产房,但过了一个小时,内检许安雅的宫口还是只开了两指半,医生决定给她塞药。
“你的宫颈太厚了,而且宝宝的胎位不对,可能会不好生产。”
医生的意思其实是建议她做剖腹产,但打了无痛之后,许安雅觉得好了很多,她摇摇头拒绝了,“没事,我可以坚持。”
下午六点,阴沉了大半天之后,天空终于降下暴雨,伴随着大雨的还有阵阵狂风,医院的窗户外层淌过道道水流,猛烈的风声被挡在墙外进不来,这时许安雅进产房已经足足有五个小时了。
姐夫从休斯顿赶回来还要好几个小时,许安华五内如焚,管家的表情也不太好看,随行的月嫂信教,在他们背后默默划着十字祷告。
叶青青在远处也握着拳头,有些忧心,她不知道生产一般要几个小时,但是看着许安华一行人的神情,她也越发担忧起来。
六点半,产房内。
在手术室明亮的灯光下,戴着口罩的医生冷静的说,“虽然你坚持要求顺产,但是很有可能会有难产的风险,你确定还要坚持吗?”
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许安雅不愿意放弃,“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