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笑眯眯的看向每一个在座的人,在他看来,他的任务就是启发这一群年轻人,让这群年轻人能有思考的能力,也有不断进取的精神,更有成为一方名士的机会。
“大明沉寂许久了?”文徵明恍惚想起自己的父亲文林在他出发前交代的话。
文林曾经说,现在的大明已经暮霭沉沉,需要已寄活力,才能造福后世千秋,如此看来,父亲那一代人正在想办法带动下一代人,用下一代人的热情带动这一代人的希望。
“希望?”顾鼎臣隐约想起叔父临走之前说的话,叔父说过将来某一个时间段,他就会明白如今叔父所做的一切。
顾鼎臣此刻不禁想起自己初见章懋和怀恩的模样,那个时候的怀恩和章懋没有半分对自己的敌意,而谢迁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却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搅浑水。
是的,搅浑水,所有都以为谏官和太监打架这件事,司礼监和礼部、国子监是最不希望出乱子的,可是,他但是感觉章懋、怀恩、谢迁等人是恰恰最希望越乱越好的人。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有这样的态度,现在看来,当时汤鼐越闹越厉害,就意味着不破不立的时代到来。
联想到从小叔父就跟他讲述关于苏轼和欧阳修的故事,或许这群人正在扶持一个太平宰相,而这个太平宰相必须建立在不破不立的基础之上,而这个基础,或许就是太监和谏官打架的契机。
反思当时太监和谏官的打架,顾鼎臣不得不深深思考一件事,那就是这群打架的人最终得到了什么,汤鼐发配边疆,指示汤鼐做事的谏官与万安也伏法,背后资助他们的周洪谟长子也在凤阳皇陵着火的时候进入众人的视线。
不仅如此,一直隐藏在背后的尚铭也被拉出来,而尚铭背后的李广和刘吉也引起了陛下的关注。
这一连串的反映,让顾鼎臣不得不深思,也许一开始章懋和怀恩等人就知道刘吉与尚铭的把戏,他们不过是借力使力,或者说设计了局中局,让他这个无父无母的人冲在最前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时章懋和怀恩等人暗地里布局。
但是……
顾鼎臣转身看向旁边的文徵明,文家到底是知道他顾鼎臣真实的身份,昆山顾家和苏州文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也因此文家屡屡出手给他泄露信息,甚至不惜让他的未婚妻和大舅哥提前跟他见面,挑明一切关系。
那么,文家在这个过程中,又是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顾鼎臣皱起眉,看向文徵明,不得不陷入了深思。
若是文家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文林不会审判万安和尚铭的时候那么淡定,甚至不怕豁出性命。
再言,如今张然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文林的关系,这说明文林一直知道事情的全部,甚至就是设局人之一。
如果文林就是设局的人,那么文徵明和文徵燕在竹林里与他的对话又是什么意思?文徵明为什么亲自押送粮草去昆山?
顾鼎臣看向文徵明,恍惚想起来,在树林之中,文徵明警告过自己,让自己以后做事有点分寸。
如果说文徵明押运粮草到达昆山确实是问文林的注意,那么,文徵明的告诫就是一种暗示吗?
或者说文徵明很早就知道了昆山会出事情?所以,自己跟章訢前往昆山的时候,文徵明并没有去,而文徵燕也没有出现。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章懋允许自己的孙子以身犯险?为了军功?还是为了其他?
昆山抗倭的时候,陆松也没有去,这说明陆松也知道昆山有危险,还是说其他?
顾鼎臣将眼神移动到陆松的身上,陆松双手环胸笑眯了眼,“九和,你在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顾鼎臣的思路,他嘴角勾起笑容,“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扬州到底有什么样的局,值得老人家这样点明。”
顾鼎臣将话题转回张然身上,显然不愿意跟陆松讲清楚自己在想什么,陆松挑了挑眉,而另外一边文徵明则是半眯眼,垂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老人家,这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专门等待文徵明呢?”顾鼎臣蓄意将问题挑明。
文徵明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抬起头看向张然,“是啊,老人家,既然我父亲是三司会审的主管,你也知道我父亲和章訢的爷爷,那么,扬州到底是这样的一个局,需要您这样拦住我们?”
“哈哈,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很难,归根究底,就是……”张然笑起来,指着陆松的方向,“陛下打算收网了,而扬州蠢蠢*。”
“苏州的事情?”陆松挑高眉,跨出一步。
张然抽了口旱烟,吐出烟圈,伸出手止住陆松的步伐,“年轻人,稍安勿躁。”
“陛下正在调查苏州的案子,这件事虽然说已经有了结论,但是陛下并不相信,老人家可知道真相?”
顾鼎臣此时才发现陆松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来,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苏州这件事,显然是刘恒设局,不仅是用粮食来囤聚奇货,更是用粮食来挑拨是非。只是这空饷吃多了的人,一时之间没了生路,狗急跳墙罢了。可怜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张然叹息一声,看向顾鼎臣,“你叔叔应该给过你一个关于苏轼的画像吧?那画像可带在身边?”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顾鼎臣的身上,顾鼎臣呆愣住,那是一个羊皮纸包括的画像,用小竹筒装着,被他当做饰物挂在身边,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个张然难道真的认识叔叔?
“这个画像……我爷爷说过……似乎是上一辈人准备寻找太平宰相的信物啊!”章訢疑惑的看着顾鼎臣,“你会有这个传说中的画像?”
“太平宰相?”陆松皱起眉,“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父亲说过,确实是择选太平宰相的信物。”文徵明点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