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炼的脑子忽然卡壳了：“失败品？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某些贵族突发奇想，想要培育出纯白毛发的蓝星人，但后来他们发现这样的蓝星人体质脆弱，根本不适合做宠物，就把他们丢弃了。”河娃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重锤敲击鸿钟，令宋炼身心俱颤。
河娃见宋炼僵直地站在门口，心里忽然一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大宰知道后已经重惩了那些贵族，不过伤害已经铸下，谁也无法逆转。”
“你一直在照顾他们？”
“我是最近才接手的，之前一直管城南那一片的某个区。”
宋炼眉头一皱，猜测道：“蓝星之盾？”
河娃疑惑：“什么是蓝星之盾？”
宋炼磕巴了两下，问：“就、我是想问你们是一群人在管这些被遗弃的蓝星人？”
“对。”
“都是四灵人？”
“当然。”
所以，在蓝星人自救只余，还有一部分四灵人在默默的救助那些可怜的蓝星人吗？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没有为什么，帮了就帮了。”河娃别开眼睛，似乎不愿意谈这个问题。
“你们救助的都是这种白化病人？那其他病症的蓝星人怎么办？没有人管吗？”
“我们分部是。”河娃说，“救助联盟有很多分部，针对蓝星人不同的遭遇，安排相应的救助员。”
宋炼不由得又问了一句：“都是四灵人？”
他似乎想要求证什么。
河娃淡淡地点头。
“哥哥，你为什么会被丢掉？”吃完饭，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容貌精致的哥哥，怎么也想不通，他的主人是怎么狠下心把他丢掉的。
宋炼微笑说：“因为哥哥不听话。”
“那你就要听话啊！”
宋炼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哥哥你有病吗？”小男孩的眼睛里干干净净的，虽然这句话问地不是那么好听，但宋炼却不会怪他。
“没有。”
“那就更要听话了！”小男孩继续道，“你和我们不一样的，我们有病，不管再怎么听话，也不会有主人选择我们，而且……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小男孩的情绪低落下来，他是标准的研究所蓝星人，从小就被教育要听话，要讨好四灵人，所以在他的观念里，没有主人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这是一种畸形的思想。
宋炼明白，其实很多蓝星人都和他差不多。
他们把讨好四灵人当做毕生的事业，把宠爱当做荣誉。
他们早已完全沦为宠物，不再是“人”。
他们没有错。
很多四灵人认为蓝星人是最会讨主人欢心的宠物，认为那是他们的天赋。
可正如荀隐的诗里说的，他们的先祖也曾刀戟摄云苍，只是如今，没有人能够教会他们罢了。
河娃所在的救助联盟也仅仅是这些蓝星人肉身的避风港，他们的灵魂依旧被无形的绳索牵连着，茫然地遵循着绳索传达的指令。
身不由己。
“走吧！”河娃轻轻推了推宋炼的肩膀，思绪飘向天外的宋炼猛然抬头，河娃漆黑的眸子恍惚如黑铁寒锋。
“去哪儿？”
“睡觉。”河娃拉着宋炼出门，屋里的白化病人纷纷向他道别。
宋炼疑惑：“我们不留在这里？”
“如果你想打地铺，我可以成全你。”河娃放开了手。
这个蓝星人的手腕太细了，皮肤又白又滑，放开后他还不自觉的摩梭的指腹，冷风吹在额头上，他顿时清醒过来，并很快察觉到了危险。
抬头一看，是一架军部的飞行器。
“他派人来找你了！”河娃留下这句话后，迅速消失于黑暗，宋炼茫然四顾，却寻不见他半点儿踪迹。
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飞行器停在旷野，明亮的灯光下，白色常服的元帅大人从舱门中出来，灰色的眼眸仿佛沉落深海的银色宝石，萧索而冰寒。
“过来！”郁千声音低沉，在安静的黑夜里仿佛反派boss的低语。
宋炼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和他生着气，忽的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郁千眸色微沉，大步追了过来。
宋炼分明听到他过来，脚下却越走越快。
“你不要跟着我！”甩下一句赌气的话，宋炼干脆开跑。
郁千放慢了脚步，与宋炼始终保持着三步以内的距离。
好一会儿，宋炼终于跑累了，回头一看。
元帅大人依旧不疾不徐，连气儿都不喘，简直气死个人！
“你是来抓我去改造中心的吗？”
郁千尝试着靠近一步，宋炼没有躲，他便又靠近一步，微微俯下身，灰色眸子里铺满了难得的柔和光芒，他声音低沉，独有的翻译音混合着他本来的声线，在这片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人：“对不起，我来向你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