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以为不会有人再提起那件事了，这是当初他们的默契使然，试想，林誉一定是太过生气了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的。
“我真的不想对你提起这件事的，可是此刻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决定或许只会是一个开端而已，你这样继续下去只会是用你和海言的生命在做赌博！”
林誉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莫南的心里，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矛盾了！
当初在丽江那晚，莫南对林誉和诺曼提到的海言所预示的影像，事实上只是几个片段而已，而那片段所表达的有些像是莫南所计划发生的，而更多的却是莫南根本无法预料的也是害怕因那而引发可怕后果的片段内容。
“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海言那么聪明，她或许早就明白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要代她而死的决定，只是她无法确定我到底要做些什么而已，因为这样，在她明知道没办法阻止我的决定的当下，她又会想些什么呢？”
林誉听罢一愣，刚开始有些不明白莫南到底为什么问他这种明明只有海言会知道的事情，可联想到那些片段的内容，林誉有些迟疑却又肯定的说道：
“难道海言也有和你一样的计划不成？我说疯你一个还不够，海言不会也跟着发疯了吧，不是不是，她今天已经是疯了，可是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看我也疯了，你为了她，她为了你，你们是舒坦了，那我们这些朋友又是干什么吃的，恩？”
莫南知道对于这些一直在舍命帮助他们的朋友来说，他和海言的消极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尊重也是最大的伤害，可偏偏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决定，只能任由这种伤害继续生成。
“林誉，你听我说，从一开始海言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的时候她就知道，若是她死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她离开，所以这种她最不想预见的事情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困扰，她一定早就在想招对付想要轻生的我了，直到她知道我答应莫亦要做的这件事情，她是第一次直观的面对我要陪她的这种抉择才会在暴雨中惩罚自己的.....”
莫南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又再一次非常细致的和林誉复述了一遍，甚至连他和海言的来世之约也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和林誉说了个通透，实在是看林誉的反应，莫南知道这些事情若是再瞒下去才是对林誉最大的伤害。
“所以说，海言虽然因为我的承诺笑着化解了对自己的惩罚，但通过我最近的观察，我想她当时可能是更加确定要让我活下去才会顺着我的心意，恩，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在和我演戏，明知道我会心疼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又真的想要惩罚自己竟然带给我那么多伤害，才会默不吭声的在雨中淋了那么久不让人知道，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也刺探我的想法...天啊，我竟然现在才知道，海言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要为她去死才会.....”
莫南痛苦的抱着脑袋深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之中，懊悔着自己早该明白的事实，再联想到那些片段的预示，难道海言早就有自己的凭借，因此深知他所做的事情对最终的结局没有任何影响才会任由他现在这样的吗？可是若是这样，当初又为什么会告诉他那些片段的预示呢？难道是在提醒吗？
“莫南你先冷静一点儿，这些也只是你我的猜测不是吗？而且你们两个这样救来救去的，不就是赌个先来后到的....吗？”
林誉辅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这是说错了啊，特别是发现莫南的眼神一亮，林誉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得回去了，其他的事情等我这次施术结束之后我会和你们仔细谈谈，记住，明早八点之前一定要来接走海言，别用这种迟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这主意出的不错！”
眼见莫南的眼神虽然晶亮的让他担忧的不得了，可是从他的倦怠感越来越明显来看，莫南是真的不得不马上回到那个阵中的位置继续维持着施术的继续了，林誉从莫南有些警告的眼神中知道，若是他强行带他离开的话，最后受伤害的一定就是他这个施术主导者。
“乔，走吧，我们明天过来，莫南，刚才的谈话到时继续，别以为我能就这样忘了！”
在乔疑惑的眼神当中，林誉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南，然后牵着乔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海言的状态依然只是留着一丝清醒的意识，若不是知道海言的身体确实没有影响生命安危的问题，莫南真的会担心的要死马上结束这术式，不顾一切的带着海言跑到医院救治，实在是海言的脸色真的苍白的仿佛马上就要透明到消失了一样。
“南....你不是都知道我....我没事了吗？我可不是...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才...才来的，你...你的脸色比我...比我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南....我知道灵魂撕裂....撕裂的痛苦很恐惧，所以....所以不要为了让我放心就.....就故意装作什么事....事情都没有，南....我能感受到....你...你的痛苦何时来临....何时暂时休止.....所以让我帮你分担....”
只是说出这么几句话，海言的状态就仿佛变得更加虚弱了一样，但莫南知道他不能阻止，虽然他什么都可以从海言的眼神中读懂一切，可只有这样表达出来才会让海言更加舒心一些。
“分担？怎么分担？你明知道就算知道可以让你帮我分担我也不会去做，特别是让你心疼的情绪才是真正让你痛苦的源泉，这就够了，你能承受的只有心疼我的感觉就好，宝贝儿，别再向我要求更多了好吗？”
海言疲惫的闭了一会儿眼睛，争取能够集中精神让她的意识再多清醒一些，她的清醒至少可以成为莫南坚持下去的力量。
“你还真是....真是不讲理呢，我这是.....这是要求你吗？哼，我们的关系本来.....本来就是...就是应该互相分担痛苦的不是吗？”
莫南轻弹一下海言的脑门儿，带着心疼的宠溺的道：
“小样的，还敢和我撒上娇了？啊？要不是你现在这么虚弱，我真的很想狠狠的敲打敲打你的小屁股，竟然这么冲动的用这模样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害怕吗？就算有人凌迟我的血肉都没有见你那么虚弱来的可怕，你是故意的是吧，故意让我这么心疼，然后更加的深爱着你是吧？恩？小坏蛋！让我为你施加痛苦，就算是分担那都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竟然还说这不是要求？”
海言心疼得抬起手轻抚着莫南憔悴的面容道：
“傻瓜，明知道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你却宁愿让我受这凌迟之苦吗？我们可是用灵魂相爱着的关系啊，可是莫亦要伤害的却就是你的灵魂，就只是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却又必须承受，你好残忍啊！真的真的好残忍啊！”
对于海言的这种控诉，莫南也只能无言以对，而且也刚好，那灵魂再次被撕裂了的痛苦甚至更加凶狠的袭上了莫南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海言本来轻抚着莫南的右手也突然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南，求你别忍着，求你至少将这痛苦发泄出来，求你，算我求你.....”
看着海言的嘴角突然流出那鲜红的血液，再听到海言那突然间似乎完全摆脱了虚弱的声音，莫南简直心疼的五脏俱焚，她这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瞬间提神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啊！
可偏偏在这种时刻，莫南根本一句话也无法说的出来，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在无法咬紧牙关的那一瞬间放松之下，他会立即晕倒在海言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