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知府而言，卢灵轻被展飞阳打了一巴掌，这根本不叫事，他淡淡问道，“为何指使人给荷香百户下打胎药？”
卢灵轻脸上的愤怒不满顿时凝固在脸上，瞳孔骤然紧锁，随即又松开，“父亲您在说什么？女儿一句话都听不懂。”
沈容看着脸上肿起来的卢灵轻，不能不承认，她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错。
“你指使的那糖水铺子的老妇已经承认了。”
见卢灵轻还要开口，沈容慢悠悠地说道，“你当然可以否认。可你是不是忘记了，肯定有人见到你见过那老妇。你跟那老妇毫无关系，为何要见她？
还有你那打胎药不是平白有的吧，肯定是去药铺配了药的，你说我是不是能查到啊？”
只要做过的，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卢灵轻怕是还做不到将一切痕迹都抹去，她没那么大的能力。
卢灵轻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抵在手心，几乎要将手心刺破，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卢灵轻才抬起头，脸上的恨意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片楚楚可怜，她雪白的贝齿咬着殷红的嘴唇，哽咽道，“其实——其实是我婆婆吩咐我那么做的。我——我不想的，可——可我没法子啊。”
“你婆婆啊？再去一趟张家，把金氏喊过来。”沈容觉得这会儿金氏要是不在，那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卢灵轻美眸里含着的泪水倏地落下，愣愣看着沈容，旋即说道，“我——我婆婆说荷香百户勾着我相公，让我相公对她念念不忘，是——是水性杨花——”
“你给我闭嘴！你才水性杨花呢！我娘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展飞阳怒吼着打断卢灵轻的话。
荷香一本正经地纠正展飞阳，“夫人才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沈容哭笑不得地看着荷香，亏得她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
“我婆婆对荷香百户怨恨极了，她逼着我收买人给会荷香百户下打胎药，我也不想的啊！”卢灵轻的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本来对卢灵轻愤恨不已的展飞阳这会儿心里忍不住打鼓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她了。
杜金枝嗤笑出声，“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最无辜，错的都是你婆婆。”
“我婆婆也是爱子心切，其实事后她也后悔了。”卢灵轻咬着唇说道。
沈容和杜金枝都不信卢灵轻的话。
从卢灵轻进来起，她看着荷香那满是恨意，恨不得想将荷香剥皮抽筋的眼神可不是假的。
这会儿倒是装起了无辜，扮起了可怜。
沈容可太了解金氏了，绝不是个好人，嘴比茅坑臭，人也不讲理，但你让她去害人，甚至去害还没出世的孩子，她真没那胆子。
没多久，金氏就来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卢灵轻一把抓着金氏的手，哭着道，“婆婆您就认了吧！事情败露了，您就是再抵赖也没用了。”
金氏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情败露了？我抵赖什么？”
沈容很“好心”地帮金氏解惑，末了说道，“你这儿媳妇说都是你指使她害荷香的，你是罪魁祸首呢。”
“什么玩意儿！？”金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卢灵轻。
“婆婆，难道您没在家里骂过荷香百户吗？你没咒她出事，让她早点去死吗？”卢灵轻连着问金氏。
金氏下意识道，“我是在家里骂过她，但是我——”
“没什么但是了。婆婆，错了就是错了。只要你诚心认错，好好给荷香百户道歉，我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沈容食指一弯，在桌上敲了敲，“你好歹让你婆婆说一句完整的话啊。你有没有指使你的好儿媳妇害荷香？想打掉荷香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金氏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沈容笑了笑，眼里冰冷一片，“你们婆媳两个的说词是一点都不一样啊。”
金氏可不想沾这种事，她可太清楚沈容这女人有多心狠手辣了，要是沈容认定是她做的，还能有她好果子吃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就是在家里骂过荷香几句，你让我去害人，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啊。”
展飞阳糊涂了，两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他到底该相信谁的？
知府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沉沉地看着卢灵轻和金氏两个，过了许久，才对沈容道，“这次好在荷香百户没出事。但我这逆女还有她这婆婆的罪责还是不能姑息。”
金氏听懂了知府的话，不满道，“我没做！我没害人！”
知府不理金氏，继续对沈容道，“打她们每人十鞭子如何？如果她们敢再犯，无论萧夫人你要如何惩治她们，我都没意见。”
“金氏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不确定，只有知府大人你的女儿的一面之词，她挨两鞭子就行了。不过我要我的人动手打。”金氏的两鞭子可以轻一点，她这次的确无辜，可她在自家骂的那些话肯定很难听，绝对是不堪入耳的，给她轻轻的两鞭子，那也是她应得的。
知府深知沈容已经让步，将这件事大事化小了，他便点头答应了。
卢灵轻却不愿意答应，“父亲！”
知府别过头，不愿意看卢灵轻。
沈容指了个人去打卢灵轻和金氏，特地吩咐打卢灵轻的时候要多重有多重，打金氏就意思意思，别下狠手。
“知府大人，你的女儿做出这种事，你总得给展家赔偿吧。
要不就是我这里过去了，我相公那儿也不会答应啊。”沈容要知府出血了，当然不止是赔偿荷香，还有她对卢灵轻这样轻拿轻放，知府要是不识相的话，那这事可没完啊。
知府强挤出一抹笑，心里却在流血，这次真的是要大出血了，可谁让他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逆女呢！
儿女果然都是债啊！
“萧夫人放心，我都明白的。”
明白那就最好了，沈容满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