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通没来由的火气,把林枫和慕雪都吓了一跳,电梯一开我头也不抬的冲了进去,却正好撞到专程给我送果汁上来的林枫的秘书Sally的身上,果汁呼啦啦的泼了我一身,好在是凉的,现在又是冬天,所幸也没烫着。
“对不起,慕蓉小姐,对不起!”Sally手忙脚乱的帮我擦拭,我却一跺脚,进了电梯,“连你也欺负我。”
林枫并没有追来,估计是他也觉得我这通脾气发得没有来由,我突然觉得无依无靠的,没有了他的豪车接送,我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法官大人,我有证据证明被告王启志是有谋杀动机的,他当时承包了天风集团在建环岛别墅项目,垫资300万,但是由于天风集团管理不善突然倒闭,项目无限期停工,天风集团老总慕逸风根本无法支付王启志的300万的工程款,他便怀恨在心,继而跟踪慕逸风,在滨海公路上用工程车辆将慕逸风所乘坐的小轿车撞下大海,导致三人死亡的事实清楚。。。。。。”
环岛别墅,是林枫接了这个项目,如果他继续建设这个项目,是不是那个王老板就能收到钱,就不会杀死我的父母还有二叔?
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我根本无法感觉到,此时已经是入秋了,层层的秋雨让人身上感觉一阵阵的寒意,可是更寒的是我的心,如果林枫根本就是想让二叔破产,进而低价接手他的生意呢?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一一闪现,儿子啊,你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辆车从我身边快速驶过,我的身上顿时被它溅起的水给湿透了,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傻笑了一下,有钱人,就是好啊,可以随便践踏别人。
可是那辆红色的马自达却在我前面停下了,下来一个女人。
“慕蓉,你怎么在这儿,还不打伞?”那个声音很熟悉,我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象着林枫有可能干的所有坏事。
“慕蓉你怎么了?”那个女人走上来轻轻推了我一把,我却目光呆滞的只盯着自己的鞋,此时,我已经不太能看到自己的鞋了,眼力所及只是我高高隆起的腹部。
“慕蓉,你不会吧,连我也不认得了?”那人紧张的握住了我的肩膀,我一抬头才认出来,原来是小信。
“小信,小信,小信”我喃喃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环岛——”
等我再次醒过来,我周围全是一片白色,连床单也是白的,一个人死死握住我的手,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也紧紧的回握他,想要借此得到醒过来的力量。
“蓉蓉,你醒了?”他感觉到了我的握力,离开开口说话,那话语是那么的激动,情感那么高涨,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我不睁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那么炽热的目光。
“蓉蓉!”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落到了他握住我的手上面,此情此景,是多么的尴尬啊。
“哦,对不起,”他为什么要对我道歉,他何时会因为握了我的手而道歉,看着他触电一般放开我的手,我心里突然一阵疼痛,“林夫人。”
“景灏,你怎么在这儿?”我此时才真正开始敢抬眼看他,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的正面对话吗?他却叫我林夫人,满眼全是受伤,“对不起,我终究负了你!”我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原来那些金钱的付出并不能稍解我心中的愧疚。
“小信叫我来的,她去给你丈夫打电话了。”提到丈夫这两个字,我们突然尴尬的沉默了,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当初跟林枫之间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一样,原来围城的感觉到哪儿都一样。
“慕蓉,你醒了?”一个声音适时的在门口出现,打破了我们之间尴尬的沉默,我突然有些高兴,小信终于回来了。
“嗯,让你们担心了。”景灏把我扶起来,让我靠着垫背说话,他依旧是那么细心,一如我当初在他们家里养病的时候。
此情此景,在小信眼中应该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吧,我毕竟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但小信只是撇撇嘴,没有说什么,帮我倒了一杯水递到手里,却转而对景灏说,“你去告诉医生,还有教授,慕蓉醒了。”
景灏很听话,乖乖的就出去了。
此刻,小信就和我单独待在病房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
前几天,瞒着所有人跟小信去参加了我父母案件的审理初审过程。基本上前因后果跟小信说的一模一样,可是真正直面这样的过程,我还是无法忍受,只是当我再次看到那个所谓的环岛项目,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小信,那个项目现在在林枫手里!”我死死的抓住小信,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什么项目?慕蓉你到底怎么了?”小信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环岛,环岛——”我死死拉着他的手,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呀?”
“那天在法庭上,你师——师傅,不是——说那个人是因为环岛别墅的项目停工,拿不到钱才杀人的吗?”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终于结结巴巴把事情说清楚了。
“你是说你二叔那件事?”小信终于听懂了,“可是那天并没有宣判,还要等一个月呢,你别那么激动,法院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不是——”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刚刚我居然没有在林枫面前把这件事情叫出来,我真的有些佩服自己了。
“你刚刚说什么环岛在林枫手里到底怎么回事啊?”小信的思维终于开始跟着我走了。
我断断续续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小信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你说你怀疑林枫跟这件事有关?”
“为什么偏偏是他接了这个项目?我不敢回到他身边去了,我害怕,小信,我害怕!”
小信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我,“别怕,没事的,或许只是巧合,你二叔的的项目放在那里,要拍卖,肯定很多人都想要,他是生意人,只是个巧合,你别想多了,别想多了。”
我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我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是无法控制,越无法控制,就越要控制,越控制,我就颤抖的越凶。
一开始小信还以为我只是因为哭泣而颤抖,直到他发现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吓坏了,“慕蓉,你怎么了?慕蓉,慕蓉!”她使劲的摇着我,不知道我正在发病,景灏却冲了进来。
他非常粗鲁的推开了小信,我清楚的看到了小信眼中的失落和受伤,可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我无法对小信进行安慰,我牙齿开始上下打架,已经咬的很紧了,再继续下去,我会伤害到自己了,我的理智在警告自己,可是我无法控制,此时我才知道,我的大脑和我的身体其实还是分开的。
“慕蓉,别怕,有我在!”景灏把他的手用力的塞进我嘴里,“你要咬就咬我,像你以前一样,我不怕疼,只要你别伤害自己。”
我死命的咬着景灏的手掌,我分明能感觉有液体从我的牙齿下面流出来,我的满口充满的血腥之气,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更加控制不住我的眼泪慢慢滑落我的脸颊。
“傻丫头,别哭,被咬的是我,我都还没哭。”景灏安慰人的能力还是那么的差劲,每次都只会让我哭得更凶。
他终于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熟练的从我的包的外层拿出景教授给我的救急的药,扳开我的嘴,硬塞进我的嘴里。
我死命的摇着头,不肯下咽。
“没事,没事,不会伤着孩子!”他的安慰终于让我安静下来,吃过药,我的抽搐的肌肉终于开始慢慢放松,放松,我的脑子也开始放松,终于昏昏欲睡。
“蓉蓉,我可怜的蓉蓉!”景灏的温柔的拍着我的背,他低沉的声音就像妈妈唱的催眠曲,我想起了以前,每次我发病的时候,他总是会毛手毛脚的把手塞进我的嘴里,被景教授骂了多少遍,可是他每次依旧忘记找毛巾或者是布,他总是第一时间把手塞进我的嘴里,好像晚一会我就会咬断自己的舌头一样。
“傻景灏,傻景灏!”我每次都是在这样的喃喃之中昏睡过去,他为什么总是那么的毛躁,为什么不能学得理智一点,成熟一点。
“傻蓉蓉,我只有在你身上才会傻乎乎的啊!”我安静的在景灏的怀里睡着了,却丝毫不知道门口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还有小信。
“这小两口真是恩爱啊!”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我也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了。
这就是景灏,那个曾经被我无数次伤害,却依旧为了我伤害自己的景灏。
我当初到他们家里的时候,经常犯病,每次都是他第一时间发现我,第一时间把手塞进我的嘴里,我无数次在他的怀里像现在这么睡去。
在我心中他就是我身边一个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保护神,我甚至都不用担心他去了哪儿,因为他总是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于是我习惯了他的无所不在,于是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可是我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我又能为他做什么?除了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