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除了落满尘埃以外,还跟以前一样,东西还是放在二叔临走时摆放的地方,看来,将近十年,这里都没有人来过了。
我走过厨房,那个小小的餐桌上面还放着我临走前正在绣的一副十字绣,那上面早已落满尘埃,颜色已经看不清了。
“这个是你绣的?”小信伸手拿起那块布,拍拍上面的尘土,一个快要完工的送财童子就出现在她面前,丝线已经褪色,针还留在上面呢。
“快十年了,谁能想到当年我们离开这里竟成了永别。”我喃喃自语,看着这一切,当天的情景又再一次回到我的眼前,父亲就坐在客厅等着二叔出来,我却是忙着完成我的作品,临走的时候非要带着一块去,却被妈妈一手抓了出来,随意的放在厨房的小餐桌上,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烟缸里还有爸爸的烟灰和烟头留在里面,可是十年之后,却没有人再来把他们倒掉了,衣柜里还整整齐齐的放着二叔的衣服,床上还扑着被褥,一如当年的模样,如果不是那些灰尘,大概我们都以为主人随时都会回来,睡在这张床上,穿上柜子里的衣服,在厨房里做饭,在那个小餐桌上一个人孤独的吃着饭。
“那里有个柜子,带锁的,你看看你手上的钥匙能不能开!”还是小信眼睛尖,在二楼主卧的床边有个一个带着锁的小柜子。我从来不知道二叔会在床头柜上上锁,看来这里真像小信想的那样,有些蹊跷。
“我试试!”我蹲在柜子面前,拿出钥匙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去尝试。
终于这个柜子在一声细微的响动过后,应声打开了。
“快看看里面有什么?”小信比我还激动,极力的催促我赶紧行动,我没来由的白了她一眼,怎么还是这么毛躁的个性呢。
“是什么东西需要你二叔这么珍而重之的藏起来啊,就差弄个保险柜了。”小信有些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转而静静的蹲在我的身旁,依旧略带些紧张的看着我慢慢的从柜子里取出的东西。
“要是有,我估计真能用上。”我伸手进去,摸到的却是厚厚的一摞纸,上面也已经稀稀落落的落满了灰尘。
“什么,只是一些账单,怎么还要那么神秘的锁在柜子里。”小信随手翻了一张,又翻了一张,始终没有找到她认为有用的,可以称得上秘密的东西,有些灰心,便把东西都扔到我手里,站起身来想要再去寻找她认为有用的线索。
我仔细的翻看着这些账单,是钢笔字写的,时隔这么多年字迹都已经模糊了,再仔细看,日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二叔为什么会保留这些,难道是对他很重要的人生了病?
顺着这些日期查去,似乎这个人病的有些蹊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一次病,这样来来回回的维持了很多年,而且似乎每次拿的药都差不多,因为账单上的金额都一样。
我再仔细去检视每一张账单,几乎都差不多,不过翻到后面,我发现了一本病例,上面赫然写着的,是一个慕字,后面的字迹却也模糊了。
翻开病例,上面写的非常的简单,可是看不太清是什么了,我不由得失望的挠挠头,再看下去,写着药名,药都是写的英文和拉丁文,仔细辨认都是可以看清楚,只是那些药我却有些看不太懂,都是些拉丁文的简写,这些简写代表什么意思,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底谁病了呢?
“会不会是慕雪呢?”小信突然在身后出现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东西劈哩啪啦落了一地。
“你吓死我了。”我嗔怪到,赶紧去拣地上散落的纸。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小信依旧嘻嘻哈哈的,帮我把那些纸一一给拣了起来。
还有一张落到了柜子下面,我想去掏,可是怎么都掏不到,反而把手弄得脏兮兮的。
“叮铃铃!”不知哪里来的电话声把我和小信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还有人往这里打电话啊!”小信哆哆嗦嗦的声音把我也感染了,是啊,这里都荒废了将近十年,谁会往这里打电话啊。
“好像声音是从你包里传来的。”小信指着我的包,脸上的表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我手机关了的啊!”怎么可能,我的手机也不是这种单调的玲玲声,现在这个年代谁不是拿一些音乐mp3当铃声啊,最不济也得是个最炫民族风啊。
“小姐,真的是你的!”小信抓起我的包,在上面印了一个大大的黑掌印,抓出来的,却是一个丑陋无比的老年人专用手机。
“这不是景灏给你那个吗?你怎么开始用这个了?”她古怪的拿着那个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我没有来得及阻止她,这个号码除了景灏和景教授还能有谁知道,难道是景教授?
“他们让你快回去,好像你女儿出了什么事!”我一把抓过电话,原来真的是景教授。
“慕蓉我们在儿童医院,你快过来吧,林婼浑身起了红疹,医生还在给她检查呢,孩子一直在哭,要妈妈,最好孩子爸爸也过来,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看来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再在这里逗留了,孩子的事情才是最大的。
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枫已经守在孩子的身边了,孩子满脸都是红疹,却抓着林枫的一个手指,睡得很安稳,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林枫这么安静过,他满怀关切的看着林婼,是那么的专注,就像是一个雕塑。
“怎么不进去?”小信站在我身后看着里面的情形,似乎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就跟林枫生分了,连架都不吵。
“我去找医生!”我转过身正要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慕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林枫对于我突然的离去大为光火,特别是我还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可是还没到24个小时,孩子就住进了医院。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有她没我!”我不想跟他说什么,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无法接受家里住进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的,“我已经接受她在你身边工作了,你难道还要那么迫不及待的将她接到家里来,你就那么离不开她,日夜都要对着她,你将我和孩子置于何地,林枫,如果你厌倦我了,你大可以先把我和孩子扫地出门再迎娶新人,有我在,你享不了这种齐人之福。”
“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昨天跟你说过了,她的母亲去世了,她如今身体也不好——”
“好像谁的母亲没去世一样——”我急不可耐的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们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给惊得愣住了,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确说得太过分了,只好呆呆的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
这仿佛是一个诅咒一样,住进那栋房子的人,都成了孤儿,林枫没有了父母,我没有了父母,如今慕雪也没有了父母,这样的三个人突然要凑在一起过日子,我突然感觉多么的可笑。
“你们吵什么,谁来签字缴费?”我们的无聊争吵被一个小护士给阻止住了。
“护士,请问你,我的孩子到底是什么病?”我急急的跟在护士后面,早就懒得理会跟林枫的无谓的争吵了。
护士也懒得理我们,把我们带到医生的房间就离开了。
“你是说她是过敏?”我有些惊奇,我从来不对任何东西过敏,这孩子的过敏体质到底是随谁呢?
“这个东西,有可能是遗传,也有可能是环境影响,你们也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孩子都半岁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这次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人故意给她吃了什么?”我盯了林枫一眼,我是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这么做,不是怪我,难道是怪景教授?难怪我一进来没有见到他们。
“景教授他们呢?应该是他们把孩子送到医院的啊?”
林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惦记他们吗?你女儿都那个样子了,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小脸通红差点就喘不上气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他,只知道带着她到处乱跑,还交给不相干的人,你当妈的都干什么去了?”
林枫从来没有对我这么说过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非要跟慕雪在一起,已经厌弃我了?
“你们别吵了,都是高素质的人,这个时候还不分个轻重缓急,孩子只是对花粉过敏,以前没发病是因为她是秋天出生,后来又过的冬天,都没有太多的花,今天正好凑巧了,四处都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自然过敏的几率比较大,没有什么有谁故意的说法。不过这个病在美国很普遍的,国内比较少见而已。你们也别互相怪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给孩子开了一些药,在犯病的时候服用,最重要的,是要让她避免接触那些过敏源。家里的鲜花什么的就别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