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内~
丫鬟、仆从进进出出,染血的水盆是端的一趟又一趟,屋中医师紧张的抢救着已经濒临死亡的柳元与柳成,尽管柳家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可他们也不是神仙,如今哪怕是救好了也是个废人了,更别说柳成直接让人废了命根子!
“父亲,那小畜生欺人太甚,王医师那边说三弟、四弟就算好了也是个废人了。”老二柳明双目赤红,愤怒无比的说到。
柳长空听到这话手掌没来由的一抖,面色土灰,他一共就四个儿子,这一眨眼就剩下两个了,这让爱子如命的他如何能接受,更不要说,他还要给方清元道歉赔偿,自己的人死还要给杀人的赔钱,这让他的脸丢尽了,整个柳家的脸都丢完了,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行,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柳长空看向自己二儿子问道:“你想干嘛?”
“不就是一个方家吗,青州和风州离得多远,它是青州的皇帝不是风州的,我们就是把那小畜生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混账,你是想害死整个柳家吗,就算我答应了,你其他叔伯也不会答应,你爷爷更不会答应,此事若是传出去,第一个卖你的就是他们!”柳长空怒吼道。
柳明对自己父亲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也并非只是气愤的这样说一下,而是已经有所计划:“我当然知道后果,所以我并没有打算以柳家的名义出手!”
“说说你想怎么做?”柳长空重新冷静下来让他继续。
“以方家的地位,萧玄纪没道理不会让他参加比武招亲,哪怕是露个面也足够他运作的了,所以我们可以假意和好,到时我会找来底子干净的人,在城主府动手,让他直接死在城主府。
之后将这个杀手的罪名推到那些江湖人士身上,这些江湖人士是萧玄纪招来的,人是在他府上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导致的,而我们则就在一旁看戏,不扯上任何嫌疑,城主府建造的时候有我们安插进去的人,其中暗处有几条小路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事绝对不会暴露!”
“可那萧玄纪与柳家......”柳长空皱眉。
“父亲你还没看出来吗,那萧玄纪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明明早就知道那小畜生的身份为何不告诉你,不就是想让你们起冲突吗,当初他起势之时是我们帮忙,如今他翅膀硬了,反倒开始嫌弃我们了,如今他在药材上处处为难,说什么自己也有难处,为何当初他杀亲造反的时候不说这样的话!
他早变了,那青州方家无缘无故为何会来这种地方,您想过吗,兴许他早就想将我们踹出去,去攀附人家方家的高枝了!
如今朝廷变故内忧外患,世界各处异象频出,搞不好那陨落的仙人时代就要回归了,大势将起,父亲犹豫不得啊!”
柳长空思索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口气:“最近先不要有动作,我去找萧玄纪探探他的口风,柳家弟子都给我安分些日子,等我回来再给信儿!”
“是!”柳明应着,心中知道父亲这是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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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准备的如何了。”屋内,方清元拿着一本小册子,对身边的乔山松开口问道。
“全都盯死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动手。”
“嗯,不要留手,干净点。”
乔山松抿了抿嘴唇道:“那您这边没人看着......”
“不用管,这个我心里有数,你们尽管动手,先将那几个实力强的弄了,我给你的东西都放下了吧。”
“已经弄好了,只要下肚,不出一刻就会筋骨松软。”
“去吧,沉寂了这么多年,我的机会也到了。”
乔山松呼吸急促连连点头退走下去。
方清元看着关上的房门喃喃道:“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也该动手了吧。”
夜风习习,黑黪黪的乌云仿佛是天际倾泻的墨汁,厚重而压抑,让那轮明月勉强透出微弱的边沿,客栈木质的门扉在夜风中吱嘎作响,四周,人影稀疏,仅有的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客栈下两道身影碰面。
“王哥,你这是干嘛去?”乔山松看到来人笑着打招呼道。
王哥见到乔山松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声笑道:“这不是兄弟们又叫着喝点嘛,不能不给面子吧,一块儿去呗。”
“我不去了,三公子要是见不着我人可就麻烦了。”
“嗨呀,老弟,你这B活干的真是憋屈,堂堂金身高手竟然在这儿伺候个熊孩子,要是我早JB不干了。”
“吃人家饭,就干人家的事儿呗。”
“干事儿也得看人,这三公子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说句难听的他要不是方家人早JB不知道死到哪儿了,你给他干活儿有什么用,得给大公子、二公子干,方家人也是分高低的。”
乔山松苦笑:“这不是上面安排的嘛,我也没办法。”
“那疯女人仗着是大公子的人整天趾高气昂的,兄弟们早看他不爽了,早晚给她弄了。”
这时后面来人招呼道:“干啥呢,走了。”
王哥招招手,转头看向乔山松不好意思道:“兄弟,那边催了,我先走了,等有机会咱们一块儿出去潇洒潇洒。”
“行。”
王哥快步离开,目送着对方离开的乔山松目光慢慢变得冷峻,如今他明白为什么三公子出手如此果断了,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实力再强也是摆设。
一间酒楼的包间内,被派来保护三公子的护卫,如今喝的伶仃大醉,手里捧着酒碗不断的呼喊闹腾着,外面小二熟络的将新菜送上,并称呼几声老爷,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直至深夜,众人酒足饭饱。
“走了走了。”
“别撤啊,我好不容易找了几个攒劲的给兄弟们下下火,这就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不了不了,那娘们都多长时间没露面了,咱这要是被抓着了,到时候她捅咕到大公子那边,就麻烦了。”
众人闻言也是一颤,看样子素香给他们带来的阴影也不小。
“行呗,最后一口酒,喝了咱就完事了。”
“成,来满上满上。”
有人拿来酒坛一人一碗一饮而尽,结账散开。
这一伙子人都分散在各处,并不聚在一起,所以回去的时候也多半三两成对往回走。
王哥虽是金身境,但喝酒从不以力压制,任由酒水上头,按他的话来说,喝都喝不醉,那不是白喝了,所以他在酒桌上的时候,也会让其他人跟他一起,不然稍微有点实力这普通的酒水根本就醉不了人。
“娘哩,不知道还能在这地界待多久,花着别人的钱喝着自己的酒,还不用打打杀杀,这才叫爽哩。”王哥醉醺醺的感叹道,这段时日可是给他混爽了。
“谁说不是啊。”一旁的人也笑着回应道。
“明天接着喝,咱们待一天就美一天。”
噗嗤!
话音刚落,一把尖锐利刃便从他的脖颈钻出,鲜血止不住的溢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衫。
“王哥,三公子说下辈子长点眼。”
“你!”王哥调用灵力却发觉筋骨酸软根本使不出来。
“别挣扎了,散元丹,金身来了也得跪下。”
噗!噗!噗!
不多时王哥便被捅成了筛子,一旁的男子也才区区攒神,自然不可能逃过对方的手段,几个呼吸,两人直接死在了无人的街道。
与此同时,相同的画面在不同的人身上出现,虽然也有奋起反抗的,可终究是无用功,毕竟他们如何都想不到自家人竟然会突然出手杀人。
吱扭~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缓缓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中,对方手里提着短刀缓步迈入房间之中,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床边,正欲挥刀劈砍,却突然觉得不对劲,掀开被褥竟然只有几个枕头!
呼!
烛火陡然亮起,方清元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目光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
“你说咱们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动手杀我呢?海元。”
此话一出,那黑衣人身子一颤。
“这房间我就告诉了两个人,一个乔山松一个你,如今乔山松去做事了,那你是来干嘛的?我记得清理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吧。”方清元端着蜡烛走进屋内,将周围的蜡烛也点亮,屋内亮堂了起来。
方清元搬来椅子坐下似乎完全没有被袭杀的畏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你,我只是觉得周围有鬼,所以我故意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方清元双手一摊笑道,“护卫们执行三公子的任务,周围保护缺失,被江湖人士刺杀,多好的理由。”
海元皱眉:“素香回来了?”
“当然没有,她又不是我的人。”
“人都不在,那你还有什么后手,不该指望我有仁慈之心放你一马吧。”
“哈哈哈,为什么不行呢,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坦白,兴许我能保下你。”
海元冷笑:“你连那些饮酒作乐的家伙都能杀了,我这种人你还能放过!”
“素香不在,乔山松被你支出去了,你还有什么手段!你如今不过是强装镇静,拖延时间罢了。”
方清元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别废话,给我死来!”言罢海元便直接冲来,虽然他还有更好的手段,但他要将三公子的死亡掩盖为江湖人士的仇杀,必须要让对方死的像那么回事,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引灵都没有的废物,那不是他随意拿捏。
刀锋斩落,劲风呼啸,直取方清元项上人头。
然而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势冲天而起,璀璨金光绽放开来,海元双目瞪得溜圆,整个人被恐怖的力量掀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床铺上倒地不起。
方清元活动筋骨挑眉笑道:“你觉得我需要拖延时间吗。”
海元如今已经彻底懵逼,他不敢相信平日里跑几步都要喘的废物三公子竟然是一个隐藏的高手,这恐怖的威势恐怕已经超越了金身境界!
“你...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废物吧,这些不都是你们自己传的吗?”方清元缓缓来到对方面前,周身金光环绕,雷声滚滚,只是威压便让海元动弹不得分毫。
“为什么!”海元有些不甘的呼喊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如果你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方家绝对不会放弃你,我也绝对不会背叛!”
“为什么?方家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我需要理会你们的选择吗,你不过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罢了,你们这些东西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屋中风浪骤起,不消片刻,海元便已是气绝身亡倒在了血泊之中,风刃留下的上百道口子不断的往外涌出鲜血,一名金身强者竟然就这样死了。
稍稍清理了一下屋中痕迹,方清元便下了楼,那掌柜的多半已经听到了动静,但不敢出来,方清元也懒得理会,外面街道上冷风吹袭,让人忍不住攥紧衣袖。
他看着周围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怕无人可用,身边的这些护卫他想全部干掉,可惜原身在方家根基太短,除了一个壮汉根本无可用之人,他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只能先做到这种程度了。
与此同时——
监牢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而诡异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肉味交织的奢靡气息,与这冰冷潮湿的囚室格格不入。
柳大少,身着那件象征着他暂时失去自由的囚衣,却丝毫未见其落魄之色,反而笑得恣意张狂,仿佛这里是他的另一座宫殿,他手中的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弧线,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狱卒们紧张而期待的目光。
赌桌旁,几个狱卒围坐得密不透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谄媚与讨好,仿佛只要能让柳大少尽兴,便是他们最大的荣耀。赌注从铜钱到银锭,甚至偶尔夹杂着几块金元宝,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里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柳大少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不羁。
他随意地扔出一把银票,笑道:“这局,我押大!”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窒。狱卒们纷纷效仿,生怕落后一步便失去了讨好这位贵公子的机会,骰盅落下,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胜负已分,柳大少再次大获全胜,他放声大笑。
周围的狱卒纷纷献上谄媚之词,有的为他斟酒,有的为他切割烤肉,更有甚者,几乎要跪倒在地,只求能多看他一眼,多分得一丝恩宠,而柳大少,只是轻轻挥手,享受着这份由权力和金钱编织的虚妄荣耀。
而关于那死去的一家两口,他们的冤屈与哀嚎,在这喧嚣与奢靡之中,早已被彻底淹没,无人问津,这便是柳家在明月城的地位,只要他们想便能扭转黑白,颠倒是非。
“不玩了,没意思。”柳大少丢掉手中的骰子只觉的无趣,“都说那些江湖人士嫉恶如仇、杀伐果断,怎么我当着他们的面弄死了两个,到现在了连个屁都没放,狗屁江湖,就是些欺软怕硬的土匪。”
他这样呼喊着,周围的狱卒也连着附和,如今过去了几天那些江湖人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莫说柳家,就是那些看门的狱卒如今也认为他们没这个胆气,相比先前的严防死守,如今的看守松软了不少。
“换班了,换班了。”外面传来声音,狱卒们起身收拾了收拾桌上的东西,柳大少端着酒碗吃着菜没有理会。
“今天怎么这么晚。”
“路上遇到点事儿,耽搁了。”
“什么事儿啊,比看门还大。”
噗嗤!
突然几声响动传来,前来接班的狱卒竟然直接诶亮出刀来将面前的几人尽数捅死,柳大少觉得不对抬头一看,便发觉那几个狱卒竟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刀闪烁着凛凛寒光。
“艹!杀人了!快来人!”柳大少脸上的笑容消失,直接掀飞桌子转身就朝着后方跑去,嘴里还不断的呼喊着。
他这动静,直接唤醒了守在周围的护卫,踏踏踏,脚步声不断朝着牢内冲来。
“艹,给我追,今天老子就要割了他的脑袋!”
为首的男子一声呼喊朝着前方追去,身后留下几人拖延时间。
尽管如今看管松懈,但萧玄纪在这里安插的兵力可不少,毕竟柳大少虽然是个饵,但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得罪了柳家就得不偿失。
一时间,牢内刀兵相接、喊杀震天,前面的人在追赶柳大少的时候,还不忘将周围监牢的人放出来,想让他们能阻拦外面那些追兵,只要能拖延几分就行。
可这些人也不是傻子,门开了,也不敢动缩在个角落静观其变,毕竟听声势,外面的官兵还有不少,这会儿出去完全就是找死,他们目光灼灼,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