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搅动，微风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与焦灼。
男子心头猛地一凛，眼神瞬间凝聚，仿佛捕捉到了天地间最微妙的变动，这是要成丹的先兆。
他急忙收敛起先前的种种猜疑与忐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为了稳住那悬于炼丹炉顶的青铜铃铛，防止其因外界波动而干扰到丹药的成型，他直接将花盆搬来，站在上面将其摁住，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左右这场至关重要的炼丹大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一盏茶那么漫长。
终于，当最后一缕微风也悄然消散，风浪归于平静，男子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庆幸与期待。
然而，当他满怀希望地将目光投向屋内，却只见方清元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仿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只见他将手中那只精致无比的玉盒狠狠掷于一旁，玉盒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随后，他不假思索地抓起另一份灵药，再次投入到紧张的炼制之中，动作之果决，仿佛刚刚的不顺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这一幕，让男子心中的不适悄然滋生。
尽管他深知炼丹之道的艰辛与变数，也从不吝啬于投入资源，但眼见方清元如此自然的再次开炉，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不悦与无奈，毕竟这些都是他花大价钱弄来的灵药。
之后，他心跳如鼓，双手微微颤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那玉盒从地上轻轻挪移过来。
玉盒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温润光泽，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盒盖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屏息以待。
猛然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掀，玉盒盖子应声而开，仿佛开启了通往另一界的门户。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之气如泉涌般涌入他的鼻孔，直冲云霄，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这股气息纯净而强烈，带着淡淡的草木芬芳与未知的灵力波动，让他只觉脑海中仿佛有万道霞光闪过，醍醐灌顶般的舒爽感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他的眼眸猛地一亮，其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整个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良质丹药！”他在心中惊呼，声音虽轻，却满载着难以抑制的震撼与喜悦。这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丹药色泽圆润，光泽内敛，药香浓郁得几乎实质化。
对方可是在一个从未接触过的炼丹环境之中，第一次炼制就直接成丹的！
这种手段，即便是他那位在炼丹界享有盛誉的老师，恐怕也不敢轻易断言能够百分百复刻。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晃了晃手中的玉盒，双眼圆睁，声音因震惊而变得颤抖：“十一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指尖发白。
要知道，他先前为了炼制这些丹丸，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十炉里面能成功出一炉已是万幸，而且往往也才勉强能炼制出三颗良质丹丸，更多时候收获的不过是杂质斑驳的失败品。
此刻，这一炉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十一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良质丹丸，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所有想象。
他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屋内玉盒反射阳光，映照在他满是不可思议的脸上，那表情就像是突然见到了鬼一般。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别说用我那精心研习的【青云术】了，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怕也炼不出这等奇迹啊！”
就在这思绪纷飞、惊愕未定的瞬间，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一阵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风势之猛，仿佛要将整个小屋连根拔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屋顶之上，那串原本静静悬挂的铜铃在这突如其来的狂风中疯狂摇摆，发出阵阵急促而清脆的声响，如同午夜惊魂的警钟，让人心悸不已。
风卷残云，屋顶的瓦片开始松动，几片随风而起，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他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连忙伸手去抓身旁的门框以稳住身形。
但那狂风似乎有意与他作对，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袭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掀飞。
他心中大惊，连忙运起体内仅存的灵力，勉强稳住身形。
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屋内全神贯注炼制丹药的方清元，连忙起身抓住了那铃铛，心中一阵懊悔，想给自己两巴掌。
不多时，风平浪静，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低头望去，只见方清元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专注，那双灵巧的手正在繁复的炉鼎间穿梭，又一次开启了炼丹的仪式。
而先前那一炉丹药早已被放好在玉盒之中，扔在了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那个新出炉的玉盒取出，手指轻轻搭在盒盖上，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忐忑。刚一掀开盒盖，一股异样的寂静笼罩了他——没有预期中的药香扑鼻，反而是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他的心猛地一沉，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一炉还是失败了。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的瞬间，视线定格在了玉盒之内。
那里，五颗珠圆玉润的丹丸静静地躺着，散发着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红光，宛若深海中遗落的珍宝，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每一颗丹丸都完美无瑕，表面光滑得仿佛经过无数次的精心雕琢，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玉...玉...玉质！”男子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猛然扼住，发出的声音颤抖而微弱。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他下意识的伸手轻轻触碰那些丹丸，指尖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触感，就像是触摸到了天地间最纯净的灵物。
“外光如珍宝、层质如灵石、味不显、色不乱，是为宝玉也！”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见过的玉质丹丸不少，可就这么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用如此随意的方式炼制而出的他却是从未见过，可以说方清元如今的表现已然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感想，丹药可以如此随意的就如此炼制而出，品质还如此夸张！
片刻后，依旧狂风骤起，这次他有了反应，早早就抓住了铃铛，不多时风平浪静，他迫不及待的低头看去，便看到方清元已经起身拿起玉盒，走出了房间。
“许久不曾炼制，有些手生了，浪费了些许药材。”
男子咽了口唾沫，接过方清元手里的玉盒，将其打开。
十一颗！！
正正好好十一颗，玉质丹丸，那浑然天成之色泽，只是看上两眼便让人心中欢喜，这等宝物真就只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
盒子打开的瞬间，男子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师，请收我为徒吧！”
方清元后退两步看着他也不说话。
就这样两人在这里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是男子忍不住了，抬头看着方清元尴尬问道：“您不说些什么吗。”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跪多久。”
“您要是不同意我就一直跪着。”
“那你就跪着吧，我先走了。”
“诶，别走别走，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方清元叹了口气道：“收徒就算了，我没那个时间，若你真的想学，我可以教你炼制几种丹药，要炼什么你自己选，不过我最近需要一些灵药，这些我要从你这里拿，算是我们的交易。”
“您要多少灵药都没问题，但......”
“能满足你的要求就这些了，再多我也无能为力了，若你觉得不满意那就算了。”
“别别别，我满意满意！”男子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方清元想过对方会有这种想法，但没想到对方表现的如此果断。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对方为何至此，对方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带着他穿过了曲折的走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紧绷的心弦上。
来到正屋前，对方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随后猛地推开门。
瞬间，一股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药味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猛烈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各种各样丹药特有的苦涩与草药清新的芬芳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一股复杂而浓烈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将四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他跟着对方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每一步都踏在柔软的织毯上，却似乎仍能感受到下方地板的微颤。
掀开里屋厚重的帘子，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弱。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抗争。
尽管屋内充斥着各种药味，但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各个角落布置得规整有序，连最细微的摆设都透露出主人的精心与在意。
桌上摆放着几瓶未开封的丹药，旁边是一叠整齐的手札，记录着女子病情的点点滴滴，显然，这女子对男子来说，重要到了极点，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方清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那女子，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达本质。
对方的气息微弱而紊乱，他注意到，对方的体内灵力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毫无规律可循，显然已经彻底紊乱。
血气亏空得令人心惊，那苍白的脸色下隐藏的是生命力的迅速流逝，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再无半点生机。
精神萎靡，各种精神力像是酒精一般肆意向外挥发，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副空壳。
这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而是长时间的折磨与煎熬，让这具身体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方清元心中暗自叹息，难怪对方会急于求成，想要通过【澄心丹】来挽回这一线生机。
然而，这症状又岂是区区【澄心丹】所能根治？
他心中明白，这是心魔入体，精神遭受重创后的典型表现。
心魔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着对方的意志与生命力，直至将其彻底吞噬。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已经时日无多。
这状态，跟一个活死人又有什么分别？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就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体内的线路错乱不堪，程序混乱无序，就连机体都开始出现锈迹，濒临崩溃的边缘。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机器最后的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不过他并未明说，看这小子能为这女人走火入魔、当场下跪的举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况且若不是这女人这样子，自己也没机会与这小子达成交易。
之后男子上前给女子擦了擦脸，喂了些药，便带着方清元走出了房间。
他情绪有些低落叹了口气道：“我炼制【澄心丹】就是为了她，几年前她为了救我，挡下了敌人一掌，后来我们侥幸逃生，但她也被那一掌深深折磨着，她身躯本就虚弱，加上那一掌上藏着毒素，在这种折磨下，她很快就病倒了。
之后我们辗转各处寻求医治，但最后的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而我一路炼丹治病，丹术有所长进、钱产也日益增多，可她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我们打听到这灵州有神灵可有让人起死回生之能，所以我们便来了这里，然而还没等开始，她却就这样病倒了。”
“她澄心丹吃了多久了？”
“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正好到昨日了。”
方清元听完连连摇头，这家伙学东西就学了一半，跟大多数丹师似得，只学手段不学原理，这能连着吃一个月，那女人没死还真是坚挺。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段时间我没什么空余，先不教你什么法门了，我给你炼制两炉丹药，你先给她服用着，祛祛体内的药力，待她将药力排空再说，否则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精神崩溃而亡了。”
“多谢大师！”
方清元摆摆手，他是怕这女人死了，到时候这男子跑了自己好不容易找着的打野点就没了。
一刻钟后，方清元将二十多枚玉质丹丸交给了他嘱咐道：“切记一日两颗再不能多，要看她药力排出的多少决定服不服用第二颗，那些药力会从毛孔里排出，出现后，你要立即帮她擦拭身体，否则挥发后被吸入鼻腔，毒性更烈。
排药过程很消耗精力，她如今气血亏空，不可贪图效率，前几日最好不要让她服用第二颗丹药。
她一直昏迷，你平日用什么给她补充营养？”
“一直用的凝血丹，五品的那种。”
“玉质？”
男子尴尬的摸了摸头：“良质。”
“那就不要再给她用了，不是玉质的都有毒，你就按照自己凝血丹的方子，将主药拿出来，取其精华药液给她服用即可，先撑过五日再说。”
“是！”
之后方清元又嘱咐了几句，便取走了灵药，离开了此地，离开之时问了问对方的名字，叫什么卢俊飞，听起来像是个龙套的名字，方清元没什么印象。
出了药铺，他又在周围转了转。
这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不过有很多看起来很夸张，但实际上只是装饰作用的建筑。
高耸入云的楼阁间，流转着淡淡的灵气霞光，将这片区域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庄严的氛围之中。
街道上，各式摊位琳琅满目。
那些所谓“古代仙神残骸”的摊位上，摆放着一块块散发着幽光的碎片，颜色斑驳，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武器碎片，自己涂上了些颜料。
而那些号称“域外天魔之心”的宝物，则如同深渊中的明珠，闪烁着诡异而诱人的光芒，实际上就是各种凡俗宝珠。
不远处，一柄柄古代神兵残片横陈，剑锋虽已残破，但仍能感受到其上流转的凛冽剑意，仿佛能斩断时空，但靠近些看就能发现这跟第一个摊位的东西出自同一个工坊。
更有上古传说心法秘籍，被小心翼翼地封装在玉简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引人遐想连篇，都不用打开就能知道这是糊弄人的。
不过这里面最新颖的还是委托报酬。
意思就是，东西正常售卖，但购买的条件却是帮对方办一件事情，或是杀人、或是偷盗、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基本上就是自己不方便干的事情，在这里用这个方式挂个委托，然后等人上门承接。
方清元转了几圈，还真看到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