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来了,绝对是遗古仙痕!”一名短发少女穿过迷雾,来到几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前低声道。
“看守的这些是什么人?”
“山神宗和一个地方氏族,实力一般,最高的也就攒神六七层。”
“长老说的没错,机缘果真在此,不枉我们苦等多日,这消息先不要泄露出去,这种规模的异动绝对会有仙宗流影。”
“要不要再去叫些人,若是流影泄露开来,我们的人数太少,恐怕沾不得什么便宜。”
“来不及了,而且这东西,光看人数也是不够的,其中规则会自然评估你本人与势力的气运,所以哪怕我们人数不多,但若是气运足够也能分的不错的角色。”
短发少女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兄,你参与过流影吗?”
“那是自然,以我的气运,一旦进入其中便是核心弟子,但若是在其中认出了我切莫开口相认,也不要举止亲密。”
“这是为何?”
“那流影之中的人可不是愚笨痴傻的傀儡,在上古时代夺舍之法可不是什么珍稀秘术,你稍稍表露出些不对劲,那些强大的高手便能察觉到不对劲,虽然我们在其中不会死,可若是早早便出局,那就太亏了。”
“我明白了!还是师兄你厉害什么都懂。”
“一般一般。”
这种对话不只发生于此,不少强大的宗门势力在异象出现之前便已经来到了附近,王家与山神宗终究是低估了那些强大势力的底蕴,他们虽有独门秘术可推算这些异象的开启,其他势力自然也不会缺少。
只不过王家占据了地利,早早的便将其占下了,但这只是一时的,若是继续拖下去事态绝对会朝着王家无法控制的方向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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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坊间对于孟永江等人的仇恨已经达到了顶峰,原因无他,瘟疫彻底扩散开了,不止是本镇,就连周围的村镇也都陷入了这场恐怖的浩劫之中,这瘟毒如同厉鬼缠身,绝非寻常吃些草药便能轻易压下去的恶疾。
发热如同烈火焚身,让人夜不能寐,白日里精神恍惚;呕吐则如同身体在竭力排斥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胃液与胆汁混杂着绝望的气息;四肢无力,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连起身喝水的力气都近乎奢侈;头痛难忍,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颅内翻搅,让人痛不欲生;
更令人心悸的是,身体溃烂,皮肤之下仿佛有万千虫蚁在啃噬,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更糟糕的是,如今大雾封路,浓雾如同一张巨大的白色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与绝望之中。
这雾不仅隔绝了外界的援助,也让镇上的居民陷入了彻底的孤立无援。
不少人家已经多日未开火,炊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死寂与绝望,家中银钱本就不多,在瘟疫的肆虐下更是捉襟见肘,哪里还买得起那些昂贵得离谱的汤药?
一来二去,民愤积怨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一触即发,加之那些有心之人的煽风点火,谣言四起,将孟永江等人认为是一切的根源。
一时间,愤怒与恐惧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孟永江等人牢牢困住,仿佛他们成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夜幕降临,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绝望的喘息与低语,人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向王家提议,要将孟永江等人当众斩首,为这场无妄之灾讨回一个公道。
王家目的就是如此,自然答应了下来,并且还慷慨地宣布将无偿为众人提供王家自研的治愈良药。
此消息如同春风过境,迅速在四乡八邻间传开,一时间,王家的声望犹如破竹之势,瞬间攀升至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王富贵,此刻竟被村民们口口相传,赞誉成了能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的画像甚至被一些虔诚者悄悄供奉在家中,祈求庇护。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仁慈背后,并非毫无条件,王家提出,所有寻求治疗的病人必须集中到明霞镇进行医治,理由是药草珍贵且运输极为不便,唯有在镇上的特定地点才能确保药效不失。
这一决定虽略显苛刻,但在生死面前,人们已别无选择,只能怀着对生命的渴望,拖着病殃殃、虚弱不堪的身子,踏上了前往明霞镇的艰难旅程。
迷雾,如同幽灵般笼罩着通往明霞镇的道路,时而稀薄,时而浓重,让人心生畏惧。
尽管路途并不遥远,但对于这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来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消耗着他们本就脆弱的生命力。
道路上,王家特意安排了人手进行指引,他们手持灯笼,在雾中若隐若现,为迷路的病人指引方向,但那微弱的光芒在茫茫雾气中显得如此无力。
即便如此,悲剧仍无法避免。一些年迈体弱的老者,在途中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再也没能起来;更令人痛心的是,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他们的生命力本应最为旺盛,却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脆弱不堪,许多孩子在途中不幸夭折,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路边,成为了这场苦难中最无声的控诉。
哭声、喊声、求救声,在这迷雾笼罩的路上交织成一首悲凉的乐章,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复杂情绪。而明霞镇,那个即将成为众人救命稻草的地方,此刻在迷雾的尽头若隐若现,既像是天堂的入口,又仿佛是另一个未知深渊的开始。
非亲非故的也没人会选择帮助你,在这片迷雾之中,你一旦失足倒下,就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尘埃,就算还有气息那也与地上的死尸没有任何区别。
王家内——
“老爷,人来了不少,已经在村外安置上了。”下人恭敬的禀报道。
王富贵放下茶杯抬了抬眼应了一声。
“不过来的路上死了不少人,需要需要咱们去处理一下。”
“不用,不要让咱们的染上病,外面那些灾民,按照之前说的给些吃食,给些汤药,保证死不掉就行了,村外的大棚继续给我搭建,来多少人给我装多少人,不用怕花钱。”
“是。”
下人离去后,一团黑雾出现在一旁。
“还是你这办法好使,如此便捷就筛去了那些气运低、体质差的人,他们还怨不到你头上。”
王老爷扬起嘴角:“小手段而已。”
而后他张口又问了一句:“确定他们会来吗?”
“这局就是按照他们说的所设,他们肯定会来,我一直守在李求男身边,亲耳听到他们所说。”
“那就好,这个斩首大会,山神宗要死,那个叫小元的要死,剩下的可以留下,你们出手要利落,不要给旁人看出问题,在之后你们假扮王家仇敌,与那使幻法的女人接触,将她彻底掌控住,咱们就可以无限制的提升气运了。
若是人不来,你们就要替代这个角色,若想这把火继续在他们头上烧,这些人就绝对不能死绝,并且有了这场戏,那些不相信我们的人,也要相信了。”
“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这伙人是不是当初在柳家做事的那伙人?”
“不清楚,柳家被灭了个干净,我们的一个队长也被杀了,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这动手的绝对是个狠角色,老少妇孺皆是一击毙命,上百号人全死了,那尸体都堆成小山了!”
王富贵听着描述不禁打了个寒颤:“娘哩,真是他娘的狠人,这柳家怎么就得罪对方了?”
“有猜测是方家做的,那柳家似乎杀了方家的公子,转眼自己就被灭了满门,那边的人手查了又查愣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连杀人的手段也猜不清楚,实力至少是个宗师。”
“哼,宗师,待流影开启后,宗师也就是笑话了,如今的一切修行之路都要被重塑。”王富贵眼中闪过几分锐利的寒光。
这时黑影突然开口道:“对了,我对那小子的御物之法,很感兴趣,若是有可能,就留他一口气。”
岂料王富贵却摇摇头:“不行,此人太过棘手,单单养气境界便能反杀攒神就已经说明了此人不简单,对付这种人不能有任何留手。”
“行吧,那以你的优先,可惜这御物的手段实在令人眼馋。”
无视了黑影的念叨,王富贵没有半分意动,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他而言任何具有威胁的对手要立马将其掐死在摇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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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好大的声势啊。”方清元背着手站在村口,看着呜呜泱泱的灾民发出感叹。
林晓晓皱眉:“这么多灾民,若是全部吞服了寻仙丹,那后果......”
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你怎么就知道,在他们成为灾民之前没服用过呢,然后借着瘟疫的机会,将副作用借此显现出来,那不是更安全。”
林晓晓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如果是这些大恶人的话,还真是蛮让人绝望的。”
“是吗。”方清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自己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么精通谋略,只是擅长代入而已。
“就凭我们真的能把人救下来吗?”
“为什么不能。”
“我...我不知道。”
“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死的。”方清元这话说的十分绝对,不是因为在这几天做了什么,而是他相信以孟永江的命格,怎么都不会死,这就是对主角的绝对信任,每一个主角的死亡往往都伴随着大事件,绝对不会如此落寞退场。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方清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救下阮禾,不是他对对方有什么好感,纯粹是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与身份价值,谁能拒绝一个富婆朋友呢。
“你现在在想什么?”林晓晓扭头看向方清元突然问道。
“我在想,如果将这些人都杀了,王家会不会发疯。”
林晓晓瞳孔收缩:“你...你,别...别乱来,他们是无辜的。”
“我就想想,这事的难度不低,我还没有失心疯到地步呢。”
林晓晓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刚才他的话不止是想想而已。
转眼间,三天已过,明霞镇周遭的灾民累积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而王家也终于宣布,明日晌午将要把孟永江等罪魁祸首斩首示众,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叫好。
得到消息的方清元二人也不再闲逛,跑到现场踩点。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灾民们便迫不及待地聚集在村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与期待。
他们踮起脚尖,朝村子里望去,依稀能看到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上,孟永江等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五花大绑地跪在那里,动弹不得,阳光逐渐洒落,照在他们的身上,却显得如此冰冷无情。
他们的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交织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不甘,身上的伤疤交错纵横,仿佛每一道都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苦难与挣扎。
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挂在身上如同几片破布,随风摇曳,鲜红的血液凝固在他们的身上,干涸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将他们的身体染得斑驳陆离,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那些血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讲述着他们遭受的非人折磨。,在孟永江等人的背后,站着三名行刑手,他们身穿黑衣,面如寒霜,手持锋利的大刀,静静地矗立着。
刀光在晨光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灾民们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煎熬与等待。
孟永江用模糊的视野在下方寻找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可惜任由他如何找寻,也没有发现半点踪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失望与悲凉,不过他还是抱着几分希望继续等待着。
阿成则是早已麻木,在那恐怖的刑罚之中,他努力保持理智,不断的将先前定好的假消息一点点吐露出去,可那割肉的刀子不是开玩笑的,接连的折磨让他近乎绝望,如今宣布斩首反倒让他觉得是一种解脱。
至于阮禾却与两人不同,此刻她无比相信会有人来救自己,同时也不信,李阮阮会背叛自己,她对方清元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至于为何她却说不上来,归根结底为一种感觉。
而如今感觉最煎熬的人便是李阮阮,如果今日之事无法成功,那她便成为了亲手葬送了自己恩人的人渣,那种她最为唾弃的人,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握紧了袖口。
“如何了?”王富贵询问颜俊驰。
“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来,就绝对逃不掉。”
“很好,此事重大,切莫失手!”
“明白。”
王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真的是将他视为亲信。
然而他并没有发觉,在颜俊驰离开时,眼中闪过了几分阴狠。
一切布置妥当,王富贵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带着疲瘦的妆容被人搀扶着走上台,而后开始痛苦的宣泄王家最近的遭遇,儿子的惨死,妻子被报复,王家一条条人命,被他声泪俱下的讲出。
台下的镇民被他的“表演”感动,发出怒吼,誓要将这些人大卸八块,听着下方震天响的呼喊声,孟永江竟有了几分失神。
他虽然算不得君子,但所作所为都还称得上正义,可如今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他,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一时间他迷茫了,什么叫做正义?如今这台子上,那位颠倒是非的王老爷似乎才是正义。
王老爷的表演只是刚刚开始,他一点点将王家的功绩展露出来,同时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全部倾诉出来,似乎这几个刚刚来到村子的生人,十几年来一直在对王家出手。
明明王富贵没有说这些事情是他们做的,可人们却下意识的认为这件事就是台上的这几个恶贼所为,这便是语言的艺术。
不过比起这边的激动,作为观众坐在客栈靠窗位置的方清元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如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茶水,真像是个看热闹的富家公子。
“你怎么还能喝的下去,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多好的表演,你兴许这辈子就能看到一次王老爷演戏呢。”
“我们不趁现在出手,将人救走吗?”
“下面天罗地网,一人吐口痰都能淹死你,你敢下去?”
“那怎么办,不能不救了吧。”
“急什么,会有人帮咱们的。”
林晓晓不解:“你还联系其他人了?”
方清元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回头看着他玩问道:“如果我死了,这时候一伙知道王家内幕,并且与王家有仇的正义人士,愿意帮助你,你会与他们合作吗?”
“会...会吧。”
“所以啊,还有这伙人在后面等着,咱们着什么急。”
“如果没有呢?”
“肯定会有,你要相信孟永江。”
“孟哥?”
“看着吧,这场戏绝对会很精彩。”方清元嘴角上扬,他已经等不及看到,天命安排的这场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