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发觉了使者的异样,纷纷低声议论。
“完了,多半是死了,死状太凄惨,连使者都惊着了。”
“哼,活该,这使者是谁都能争的吗。”
“真是腻歪,毁了咱这赐福,等使者走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唉,谁说不是啊,年年交供,年年受福,到头连个使者都挤凑不出来。”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方清元已经快步回到了村庄之中,如今还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他不知道这时限是从什么时候结算的,先前耽误了不少时间,因为这些过了时限就亏大了。
当那个久违而熟悉的身影,方清元,缓缓步入村口,出现在聚集的村民面前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瞪大了眼睛,半晌之间,竟无人能吐出一字半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紧张。
风,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沉重,轻轻拂过,却带不走那份压抑。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惊讶、敬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特别是那些曾在背后嚼舌根,对方清元说过坏话的人,此刻更是心虚得如同偷了蜜糖的孩童,生怕自己的私语被风带去,落入这位归来者的耳中。
他们不时地偷偷瞥向高台上那位一脸肃穆的使者,心中暗自祈祷,但愿那些不堪的话语还未来得及传入方清元的耳畔,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难以想象的霉运与惩罚。
方清元,这位默默无闻的少年,如今却仿佛从地狱烈火中重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的衣衫被鲜血染红,斑斑点点,如同战场上最耀眼的勋章,每一滴都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战斗与牺牲。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寒夜中最锋利的剑,直视之下,即便是最坚毅的心也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周身环绕着一股无形的杀气,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穿透衣物,直刺骨髓,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与不安。
来到高台之前,双方均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方清元嘴角一咧:“如何。”
那女人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过关,但时耗太长,为末等。”
对此方清元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也并不是很在乎,相比什么使者身份,他更在乎那结晶,那东西可是真真实实提升了他的实力的。
见着方清元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女人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快,仿佛自己万分看重的东西,在对方眼中不值一提。
“五日后,有使者竞选,可升为正使,你若是想要向上晋升的话不要缺席,到时灵母娘娘也会亲临。”
听完对方的话,方清元有些惊讶:“这么快?”
他记得杨凌雪曾说过,一个使者想要成为正式成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考验才有几分机会,与其他人一同竞争,一旦转正,那便能享受灵母教的一切便利,否则就只是个“雇佣兵”。
“你运气不错,不过我提醒你一声,你做的事情影响不小,若是波及到灵母教的地盘,恐怕会让灵母娘娘不喜,你最好处理好,我不想从我手下出来人,给我染得污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方清元敢动手自然是知道后果的,当即笑道:“我自是知道轻重的,绝不会拖您的后腿,相信我先前的表现您也看在眼里,我稍稍也算有几分价值。
大人,能否与我言说几句那河江鱼之事,在下感激不尽。”
两人的言语似乎被一层无形壁障阻挡,外界的村民茫然四顾,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显然这是这位女使者的手段。
那位使者看了他许久后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原本我是觉得你有些不同,想着试探试探你,结果没想到,你此次让我意外,我越发好奇你的身份了。
有手段、有脑子、有实力,倒是不错,可面对那河江鱼,你怕是还不够,使者的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五、实力不能超出蓝深色,那河江鱼在此以深扎二十余年,实力更是依然达到白常色,手段骇人、手下高手不计其数。
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然算是断绝了自己生路,去给那河江鱼认罪自刎,不波及灵母才是你最该做的,否则就算你回了现实也逃脱不得!”
方清元没有任何被打击到的样子,反而自信拱手道:“求得大人指出一条生路,在下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你能给我什么?”
“大人但说无妨。”
女人目光闪烁,许久后缓缓吐露出一句话:“你的身子不错。”
方清元微微一愣,不知道对方这话的意思,是指表面还是另有暗示。
“罢了,你这莽子着实骇人,我只求你在外,不要说是由我叩门的就行了,往西四里地,有一农庄,那庄子有二三十号人,久久遭河江鱼侵扰,献祭活人、灵物苦不堪言,欲要反抗,你可以去找找他们,或许能多活些时日。”
“多谢大人指点。”
女人连忙摆手示意她滚蛋,原以为能找到个不错的东西,没想到是个麻烦,着实令人厌烦。
就这样方清元离开了村庄,朝着西走,找那农庄去了。
那些一直以为方清元死掉的村民们,见他活着回来自然是好奇不已。
有好事者亲自前往那船坊亲自勘探,可当他们看到那满地的残缺尸身时,却是被吓得裤子都湿了,见过活人被嚼食,可谁又见过邪祟被如此对待过,更别提还有那河江鱼之子了!
加之这船上有些名望邪祟不少,人们给取了个血月恶屠的名字,迅速四散开来,那方清元结结实实的火了起来,原本就风波涌动的灵域内,更是热闹了起来。
一处深邃莫测的峡谷内,干热异常,仿佛是大自然最严酷的试炼场,将每一寸空气都烘烤得如同火炉中翻滚的热浪,无情地灼烧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
阳光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温柔,化作无数利剑,穿透稀薄的云层,直射而下,将峡谷底部照得通亮,却又让人不敢直视,生怕那光芒会灼伤眼眸。
一阵风,不期而至,却非带来丝毫凉意,反而如同烈火中翻滚的狂风,携带着更加炽热的气息,呼啸而过,刮过肌肤的瞬间,仿佛有千万把细小的利刃在切割,疼痛难忍,令人窒息。
这风,不仅仅是自然界的呼吸,更像是这片被诅咒之地对闯入者的无情嘲讽与警告,莫说是鲜活的生命,即便是那些游走于阴阳边缘、以恐惧为食的邪祟,恐怕也会在这份难以言喻的酷热与绝望中颤抖,不敢久留。
然而,就在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绝望之地,一处不起眼的岩石夹缝中,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名男子,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如纸,却双眼坚毅,死死地紧贴着那粗糙而滚烫的石壁,仿佛那是他在这炼狱之中唯一的依靠。
汗水如瀑布般从他额头上滑落,与石壁接触的一刹那,便化作一丝丝轻烟,消散于无形。
他的皮肤,在烈日的炙烤和石壁的摩擦下,已露出几分鲜红,宛如刚从沸水中捞出、灼红至极的大虾,令人触目惊心。男子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干他娘的!这狡猾的小子到底跑哪去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烈日下,粗犷的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双眼如炬,四处搜寻着那抹令人憎恶的身影,语气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不会……不会是他娘的跑进这大火炉里去了吧?”另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目光掠过不远处那座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山谷口,一眼望去似乎有火焰如龙,肆意翻腾,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赤红,热浪滚滚,即便是隔着数里,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高温。
“这鬼地方,进去就是死路一条,正常人谁会没事往这火坑里跳?”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但眼中却难掩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那小子可说不准!”提及那个如鬼魅般神出鬼没的敌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自主地阴沉下来。
这几天,他仿佛是从地狱中逃脱的恶魔,悄无声息地夺走了他们多少兄弟的性命,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让人防不胜防。“不行,我得进去瞅瞅,万一他真的……”
“你疯了!”同伴猛地抓住即将冲入火海的汉子,他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双眼中满是焦急与劝阻,“这山谷内部,温度足以融化金铁,掉进去,就连我们鱼人族的坚韧皮肤也承受不住,更别说你这血肉之躯了!”
尽管如此,那被拦下的汉子依旧挣扎着,双眼充血,仿佛一头即将脱缰的野马,誓要一探究竟。
躲在那缝隙之中的身影,冰冷的眼眸,透露出浓烈的杀意。
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给予这些追捕者致命一击。
那汉子被热风砸中,猛地回头,右手扶在火山口边缘的老树上,强忍着热浪的冲击,艰难地又向前迈出了两步。
汹涌的热浪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将他包围,空气仿佛被点燃,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嘴唇因脱水而干裂,渗出丝丝血迹。
“草,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这进去真就死了,走吧,搜索别处。”
“走吧。”
而后两人转身离开。
但在那昏暗狭窄的缝隙里,那男子却宛若一尊雕塑,纹丝不动,紧紧贴着斑驳的墙壁,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他的呼吸轻若无物,心跳也控制得近乎停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只留下无尽的等待与未知的恐惧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名先前离去的身影竟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警惕,每一步都踏在了无声的旋律上,眼中闪烁着阴翳的光芒,如同深渊中的两点寒星,冷冷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寸空间。
“该死,竟然真的让他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恼怒,仿佛错失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上报给老爷。要是耽误了,咱俩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原来,这两人先前的种种举动——从争执到离去,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目的只有一个:诈出隐藏在暗处的那名男子。
他们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经过精心编排,只为引出那个隐藏于黑暗中的猎物。
而那男子,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敏锐,硬是在这场心理战中坚持到了最后。
他深知,一旦稍有松懈,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就这样,他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确认那两人彻底离去,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背后因长时间紧贴墙壁,竟已呈现出了一片焦褐色,仿佛刚从火海中逃生,若是再拖延片刻,恐怕真要如同烤肉般熟透。
然而,与背后那片触目惊心的焦痕相比,他腹部那道狰狞的口子才是最为骇人的存在。鲜血早已凝固,将衣料紧紧粘在伤口上,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会牵动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这河江鱼当真厉害,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方清元喃喃自语,从出发去农庄到现在已经有四日了,走了这么远,农庄不曾看见,追杀自己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显然自己早被对方给出卖了,不过这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按照他的预想来的,这些追杀者其实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被他反杀不少。
人多了就逃,落单了就杀,竟也收获不少。
只是没想到,今日上午,那河江鱼竟然亲自来截杀于他,若非动用了最后的两张定魂符,真要被对方留下了,双方只是一个照面,自己的身躯就被撕开了个口子。
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实在是骇人,一层境界一层天真不是开玩笑,自己如今还卡在青深色半分动弹不得,先前他以为是自己缺少足够的力量,可如今他手中至少得了二三十结晶,这境界却是不曾有半分动静。
体内的力量越发精纯,阴性力量因为有足够的功法,早已满足突破的条件,可因为阳性力量无法晋升,就一直被卡在了原地。
原本阴尸法的法门,就到此了,后面的是他依靠【天道酬勤】推演来的,可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却是卡住了。
摸了摸自己慢慢痊愈的肚子,方清元微微眯起眼睛:“得回去,否则以我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但他的底细多半已被人摸得清清楚楚,那刘府周围恐怕已经被层层包围了,若是擅自回去,恐怕会遭受劫难,但若是不回去,这样拖下去他也没有半分提升,似乎一切都陷入死局了。
许久后,方清元上下摸索,从怀中摸出了最后的四张符箓,一张惊雷符、三张引火符,脑海中有了个大胆的决策。
夜色寂寥,刘府周围十几道身影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小子如今被追杀数十里,还被老爷打伤,肯定要从这里回往现实,我们就此蹲伏,定能将他拿获!”
“大哥还是你聪明。”
“哼,那灵母教也是懂事,早早便将他的行踪告知了我们,否则老爷怒了,这灵母教也要胆颤。”
“嘿嘿,谁说不是,若是他们不老实,连那灵母一起收拾了!”
月光如细纱般轻轻洒落,为这静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辉。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不远处,天际猛然间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子,仿佛是天地间的巨兽猛然张开了巨口,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如同天神的怒吼,轰然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其脸色瞬间凝重,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远方。
紧接着,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上演了——一条巨大的火龙,从那裂缝中翻涌而出,泪眼在雷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得炽热无比。
那恐怖的声势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开来。它的双眼如同两盏燃烧的明灯,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狂躁,直视着下方渺小的人类世界。
“谁他妈动手了不是说待人进入包围再动手吗!”
“会不会有诈?”
老大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那地方他不记得自己安排了人蹲守啊?
不过手下不老实四处挪动也是常事。
就在他怀疑之时,又是一道烈火冲天而起,那声势着实恐怖,令人胆颤。
听着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一旁的手下连忙催促道:“那小子多半油尽灯枯,想要回家,被我们的人抓住,拼命了,再晚些被其他人抓住,这功劳可就是别人的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老大,听到后面的话,顿时站起身来,冲向了那异动之处。
当他靠过去时,却发觉已经有五六人站在不远处,而正前方则是火焰翻涌,不知道是谁在其中交手。
“谁跟他交手了?”老大开口就问。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回答,显然众人都不清楚。
老大面色突变,大喊一声“坏了”,猛地扭身朝回跑去,然而跑了几步,便看到方清元笑着,朝他摆摆手,进了院中!